“?!”沈自在愣住。
“我當時很奇怪,就問顧主任。顧主任說患者是要換瓣的,但術前評估患者基礎條件不夠,希望還大,所以就不接了。他隱晦的拒絕了兩次,患者家屬都沒聽懂。”
“就推去協和了?”沈自在愕然問道。
“誰讓協和號稱國內患者最后一站呢。”羅浩嘆了口氣,“也不怨顧主任,他說患者的心臟條件就跟一塊破布似的,怎么縫怎么漏,哪怕他有20歲的身體條件再加上周老板的經驗,這種手術也拿不下來。
而且和患者說安貞、阜外,患者都未必能接受,畢竟我家協和號稱是國內患者最后一站。
虛名,虛名累人啊。”
還真是心里有數,沈自在想到。
“主任,您放心,不過現在的醫患糾紛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么?”羅浩驚訝。
“昨天下午開會,我一會要說,你知道醫保要倒查什么內容么?”
羅浩搖頭。
“糖化血紅蛋白的檢查,沒有糖尿病的患者做了該項檢查,一律算違規。倒查5年,誰開的單子誰賠,上繳的錢直接進醫保。”
“!!!”
沈自在的話比鬼故事還要鬼故事,讓羅浩不寒而栗。
“而且他們說——常規的血糖測定通常反映的是瞬時血糖水平,而糖化血紅蛋白反映了患者在抽血檢驗前2個月到3個月的平均血糖水平。
因為紅細胞的平均生命周期是120天。因此糖化血紅蛋白能更加穩定,更準確地反映患者一段時間的血糖控制情況。”
“短時間內重復查沒有意義,一切都按照最嚴苛的條件來。哪怕是醫生懷疑有實驗室誤差,再做一個糖化血紅蛋白校對都不行。”
“醫保已經缺成這樣了么?”羅浩澀聲問道。
“嗯,所以以后你做事情小心點。”沈自在叮囑道,“這點錢對你來講不算什么,但好說不好聽,尤其是落在別有用心的人眼睛里。”
沈自在就差沒把溫友仁的名字說出來。
“懂,主任。”羅浩微笑,頷首,示意自己明白,接受了沈自在的好意。
“有空去醫務處匯報一下工作,馮處長最近心情應該不好。”
要是一般人,遇到馮子軒心情不好的時候肯定能躲多遠躲多遠,絕對不會往上湊。
但羅浩不一樣,主打一個患難與共。
交班,沈自在把昨天開會的內容說了一遍。
介入科查糖化血紅蛋白的患者極少,不涉及這方面,但沈自在還是加重語氣啰嗦了幾分鐘,打了一支又一支的預防針。
隨后上手術,下來后羅浩換了衣服帶孟良人、莊嫣看了一眼患者,就去醫務處找馮子軒匯報工作。
敲門。
“進。”馮子軒的聲音傳出來。
羅浩推開門,馮子軒正戴著花鏡翻手機,手邊放著茶。
咦?和想象中不一樣啊。
“馮處長。”
“小羅啊,坐,坐,你來找我有事兒?”
“沒什么事兒,這不是很久沒來找您匯報工作了,心里想得慌。”
“哈哈哈。”馮子軒摘掉眼鏡,眼珠子一轉,就已經知道了羅浩的目的。
“是沈自在那老鬼跟你說什么了吧。”
馮子軒直接把話挑明。
“昨天有個癌晚的患者上吊,沈主任說的是這個。”
“嗯,的確,這種屁事,沈自在看不清。”馮子軒鄙夷道,“他以為我會焦頭爛額,其實反倒是這種事兒根本不用慌。”
“哦?”羅浩來了興致。
“咱是啥?全民所有制!小羅,考你馬原,你給我解釋一下全民所有制。”馮子軒笑瞇瞇的看著羅浩。
“是指社會主義社會全體勞動人民共同占有生產資料的一種公有制形式。”
“對么,咱們公立醫院的生產資料是全體勞動人民共同占有的,上吊去世的癌晚患者,也屬于全體勞動人民的一部分,你說我著什么急?”
“!!!”羅浩雖然懂馮子軒說的意思,但還是有些驚嘆。
“這種事兒上面怎么說就怎么辦,醫務處只負責安撫一下患者家屬情緒。而且類似的事情也不少見,只是最近幾年賠的越來越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