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看看是不是和這個像。”羅浩根本沒在乎他們的眼神,把手機遞過去。
莊嫣好奇,伸長脖子看。
手機中的圖片里,是一個外國男人,他頭頂長著一根“犄角”,大概10左右。“犄角”看起來很粗糙,要是他長得眉清目秀一點,倒像是奇幻電影里的獨角獸變成了人。
齊家男人本來心中煩悶,根本不想看羅浩遞過來的手機。
但眼角余光掃到,他的瞳孔猛然縮小,怔怔的看著手機里的圖片。
羅浩看見他的表情后心中有了底,自己猜的應該沒錯。
“這種患者不常見,但也不罕見。”羅浩解釋道,“在所有有記錄的病例中,最早報告過類似癥狀的,是1588年的一名老年女性,有人將這種表現記錄為皮角。但直到1791年,才有外科醫生開始對人類皮角進行觀察。”
“皮角?”齊家男人很沒禮貌的一把奪過羅浩的手機,仔細看圖片里的男人。
雖然和自家老爺子的情況有區別,可仔細看的話,卻又差不多。
“嗯,在16世紀和17世紀,皮角還被認為是一種自然異常。不過后面醫生漸漸發現皮角基底部的組織病理可以是良性病變,癌前病變或惡性疾病。”
“老人家說沒有生命危險,他的意思是及早就醫,就沒有生命危險。要是再晚幾年的話,怕是就沒這么簡單了。”
“!!!”
齊家男人愣愣的看著照片,心里份外迷茫。
他本以為是那位老先生敷衍自己,沒想到跟著走出來的年輕人竟然直接拿出圖片。
這張圖片剛開始一搭眼覺得不像,但仔細端詳,越看越像。
“師兄,我沒見過啊,你見過么?”
“再協和的時候見過一個患者臉頰的位置長了一顆牙。”
“牙?”莊嫣一怔,開始想象那種患者。
“是啊,家里人嚇壞了,在當地找了很多人看過,最后都沒結論。”
“是先生們看的么?”莊嫣好奇追問。
“都有吧,先生們,醫生們,后來有個老中醫說年輕時候見過一例,沒什么事兒,但還是建議他來協和看一眼。”羅浩說起陳年往事的時候,就像是秋老先生講股市,興致盎然。
“后來做了手術,病理表現為脂溢性角化病。其實沒什么事兒,就是看起來奇怪一點,心理壓力大一點。”
“真的!怎么長出來的?”
“不知道啊,病例太少,也沒人專門研究過,不過見過一次后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羅浩給莊嫣講課,“現在沒有專門研究相關疾病的專家,從前有人猜可能是曬太陽曬多了導致的,但有很多患者長角的部位都是私密位置,沒有陽光照射。”
“會癌變么?師兄,我聽你說的意思是可能癌變的。”莊嫣繼續問。
“222個皮角患者,發現41.4%的患者的皮角在其基底上表現出良性組織病理學改變。
其中最常見的是:病毒疣、角化棘皮瘤、脂溢性角化病、良性上皮增生、毛鞘瘤等。
超過一半的患者皮角病理是癌前病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是惡性病變,鱗狀細胞癌是主要的惡性病變類型。”
“簡單講,極少數患者因為病程比較長,所以出現了癌變。老人家也是擔心現在沒事,再耽誤幾年就不一定了,所以讓我來說幾句。”
齊家的男人傻了眼,這說的都是什么啊,也太專業了,自己想聽懂一句都很艱難。
莊嫣陷入沉思。
師兄是養狗呢么?把勇哥的師父當狗來提供情緒價值?
不對不對,自己怎么能這么不尊重勇哥的師父,莊嫣心里意識到,馬上把念頭抹去。
“這位,您貴姓?”齊家男人終于客氣起來。
他變臉極快,完全看不出之前對羅浩的鄙視,現在一臉客氣與莊重。
“呵呵,協和羅博士。”羅浩微笑,“要是和照片類似,抓緊去協和看一眼,能手術就馬上手術。”
齊家男人微微猶豫,隨后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遞給羅浩。
“羅博士,您看。”
照片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頭頂左右各長了一個“犄角”。
看起來像是牛頭人。
羅浩沒把牛頭人這仨字說出口。
對患者,怎么都要有最基本的尊重,雖然患者家屬看上去挺不配合的樣子。
“腫瘤不長這樣。”羅浩掃了一眼,心里已經有了初步診斷,“但沒看見患者,總歸只是一個猜測。去協和看看吧,抓緊時間切掉做病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