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不做,覺得啰嗦,有你們吃苦的時候。這人吶,誰都有腦子不好使的時候,五勞七傷,腦子里進了水,但有別人幫你看著。就怕自以為是,覺得自己牛逼,別人說什么都不聽。”
陳巖今天的話格外的多,羅浩估計是陳巖在心里面正在勾勒省院哪位老耿主任當時的心態。
在手術臺上一橫眼睛,老子做的手術還能沒數肯定是器械護士什么的連數數都數不清,笨的手腳不分瓣。
“陳主任,我遇到這么個事。”羅浩見陳巖要去刷手,跟在陳巖身后開始附和、八卦。
“哦怎么”
“我不是在東蓮礦總干了兩年醫務處干事么,有個患者做了ct發現是左側輸尿管結石,他走了幾家醫院,其中也包括我們東蓮礦總。”
“后來不知道在哪拿錯了片子,拿了一張雙側輸尿管結石的片子又回我們礦總準備碎石。”
“當時的醫生還仔細看了片子,確定是雙側輸尿管結石,結果一碎石,也是碰巧左側的碎掉了,右側卻造成了輸尿管損傷。”
“碎石的時候沒有x光或是b超引導么”陳巖一怔,反問道。
“ct片子在那,當時那名醫生也沒多想,按照位置就嘗試碎了下。”
“靠,這都什么事兒。”陳巖斥道。
一邊刷手,羅浩一邊說,“您說,患者拿錯了片子,這事兒算誰的”
“估計得賠錢吧,患者就說自己什么都不懂,要是懂,誰來醫院啊。”陳巖道。
“是唄,最后這事兒是我處理的,醫院賠了20多個。”
“嘖嘖,你怎么收拾的那個醫生”陳巖問。
“沒,我覺得情有可原,不過還是帶著他在醫務處的糾紛辦干了仨月。”
糾紛辦。
“小羅,以后我們科要是有什么問題,也去……不對,你現在不在糾紛辦了。”陳巖說著,倒有些惋惜。
“糾紛辦不是人待的地兒,我當時就是為了給我大舅排雷,一年解決了前面十幾年留下來的22起大型醫療糾紛,我血壓都升高了30毫米汞柱,好不容易養回來了。”
羅浩說笑著。
忽然,陳巖的手機響起。
已經刷完手了,陳巖一扭屁股,“小周,幫我接電話。”
麻醉醫生跑進來,從褲兜里摸出電話,接通后扣在陳巖耳朵上。
“老耿主任,是您啊。”
“啊不知道啊,我這有臺急診。”
“患者就說幾年前做過一次手術,連哪家醫院都沒說清楚。”
“是是是,下級醫生問病史不詳細,我回頭說他們!可患者已經開了。”
陳巖口氣溫和,但口罩和帽子之間的眉眼卻冷厲、不耐煩。
那面沉默下去。
“老耿主任,那我就開刀了啊,患者您認識,我知道了,肯定照顧。”
說完,陳巖一扭頭,麻醉醫生熟絡的掛斷電話。
陳巖也沒說別的,消毒、穿衣服、戴手套,直接站到助手的位置上。
麻醉醫生看得眼皮子直跳,他很少見陳巖陳主任陰陽別人,尤其是剛剛那位什么老耿主任打來電話,患者明明還沒做手術,他卻說已經開始做了。
所謂覆水難收,就是這個道理。
刀都開了,總不能縫上推下去吧。
這事兒大了,自己最好別說話,別摻和,麻醉醫生心中驚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