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問句,但陳勇說的平淡。
羅浩想想,的確是這樣,陳勇把這當做是一個職業,卻是羅浩沒想到的。
“老板滿意么。”陳勇脫掉道袍,變成普通人模樣。
“還行,其實老板主要是為了散散心,只要不夜釣就沒問題。”羅浩道,“算了,解釋不清楚。忙了一夜,請你喝魚湯。”
“可趕緊的吧。”陳勇有些迫不及待,“還說羅浩,回去后你能不能團建的時候說以后加班?”
加班?
羅浩怔了下。
但馬上想起老柳做的五顏六色的紅燒肉,那玩意一看就有毒,對于陳勇這種對白人飯深惡痛絕的主來講,能熬到現在已經算是對柳依依是真愛了。
“行,回去我開倆項目。”羅浩也是第一次見到主動要求上強度的牛馬,直接應下來,“你負責,每天晚上九點下班。加班費回去再算,直接打老柳卡里怎么樣。”
陳勇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羅浩,羅浩知道陳勇是什么意思,哈哈一笑,沒有解釋。
“行,那就這么說定了。講真啊,最近幾個月我都靠著中午的加餐活著。”陳勇苦惱,“老柳做的飯沒法吃,她自己不吃也不讓我吃。”
一家一個煩心事兒,過日子就這樣,羅浩并不在意陳勇的抱怨。
他就是嘮叨兩句,沒別的意思。
“話說你是算出來的么?”羅浩問道。
“是啊,沒什么難算的。”陳勇一挑眉,“叫聲師父,我教你。”
“沒興趣,大道四九,天衍其一。”羅浩看著遠方坐在野湖旁垂釣的柴老板,腳下快了幾分,“我寧愿把其他人都給卷死,也不聽你說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你害怕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陳勇戲謔問道。
“嗯。”羅浩點頭,“我從小就太優秀了,優秀到所有的東西都在掌控之中,或許有難的,太過于艱難的對我來講也遠遠沒有到可望不可及的程度。”
“我喜歡你吹牛逼時候的語氣。”陳勇鄙夷,“你為什么只有當著我的面的時候才吹牛逼?”
“跟老崔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吹,沒什么心理壓力。”羅浩大笑,快步走過去。
羅浩遠遠望見柴老板的身影凝固在岸邊,全然不似最初那般每隔幾十秒就能釣上一條魚的酣暢淋漓。
走近的幾分鐘里,柴老板始終保持著雕塑般的姿勢,連魚竿的弧度都未曾改變。
羅浩心里直犯嘀咕——昨晚他明明親眼見證放生群往這片水域投放了上千斤活魚,按說此刻水下應該魚群涌動才對。
風裹挾著淡淡的咸腥味拂過,柴老板的釣線在水面劃出寂寥的漣漪。
羅浩瞇起眼,目光在平靜的水面與紋絲不動的浮漂之間來回游移,百思不得其解這出戲到底哪里出了紕漏。
怎么就釣不上來了呢。
羅浩心中疑云密布,不由得加快腳步。
待行至百米開外,眼前的景象讓他忍俊不禁——只見柴老板的魚線虛懸半空,連魚鉤都沒裝,活脫脫一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的架勢。
晨光中,老爺子端坐礁石,銀發被海風吹得微微揚起。
那根空蕩蕩的魚線在陽光下泛著細碎銀光,隨著風勢輕輕搖曳,倒真有幾分超然物外的意境。
羅浩搖頭輕笑,心想老板這是釣不到魚索性破罐子破摔,改行參禪悟道了?
還是說老人家終于參透了釣魚的真諦——重要的從來不是收獲,而是這份獨坐水天的閑適?
“老板,您這是?”
“魚太多了。”柴老板嘆了口氣,“釣不上來也苦惱,魚太多了沒時間看風景也苦惱。”
“……”
羅浩啞然。
“準備吃飯。”柴老板瞥了一眼陳勇,“小陳醫生,辛苦。”
“柴老板,您看您說的。”陳勇笑嘻嘻的湊過去,“都是應該的。”
“吃飯,你也餓了吧。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一頓飯吃八個饅頭,還只是半飽。你們多吃點,別看著我吃完了你們就不吃。”
柴老慢悠悠地收起那根空蕩蕩的魚線,撣了撣衣角站起身,眉飛色舞地跟老伴比劃起來。
看那神氣活現的模樣,準是在吹噓自己“釣魚“的獨到心得——說什么寄情山水之間,重在感悟自然,魚獲多少全憑天意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