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特意將自己的手機鈴聲設置成與羅教授同款的歌曲。
這首經典老歌有兩個版本,分別由男女歌手演繹。
羅教授選用的是女聲版本,方曉曾猶豫是否該選男聲版以示區別,但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歌詞中那句“兩三錢“唱的還是有區別,方曉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原封不動地照搬了羅教授的版本。
每當鈴聲響起,那熟悉的旋律總讓他想起第一次看見羅教授的樣子,那時候心里有一種贏定了的感覺。
“張主任,你好呀。”方曉說著,臉上露出習慣性禮貌的微笑。
“方主任,您剛剛說的那事兒是真的么?”張主任開門見山,一句廢話都不說。
基層工作方式就這樣,方曉知道,在縣里面喝酒解決問題是最基本的,所以粗獷豪邁,極少有彎彎繞。
“是真的,醫大的羅教授……”
沒等方曉顯擺一下羅浩的國家級重點科研項目,也沒等他炫耀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國家級的,張主任直接打斷了方曉的話。
“方主任,我這兒有個患者要變大樹!”
“變大樹?”方曉感覺自己是不是困了,要不就是耳石癥,聽力怎么還有問題了呢。
“我說的是真的,雙手已經變大樹了,就是西幻里面的那種樹人。那叫什么劇來著,一二三部的。”
“指環王?”
“啊對對對,就是指環王里出現的那種樹人!”張主任急匆匆的說道,“我都愁死了,扶貧干部天天來找我問能不能解決。”
樹人?
樹人!
方曉怔住,馬上想到扶貧干部。
“是你們那的低保戶?”方曉問。
“嗯啦,是農村的低保戶,扶貧干部入駐后看見直接被嚇哭了,一小姑娘,被嚇的成宿成宿不敢睡覺。”
“呃……”
“那姑娘也是倔,跟領導說明情況回來唄,或者換個村子,她可倒好,晚上哭,白天去村子里,也不跟上級領導反應。她和同事帶患者來看病,我說看不了,她那面琢磨著兩步走。”
方曉額頭上頓時冒出三道黑線。
這事兒怎么就跟扶貧工作扯上關系了?
那姑娘也是心大,遇見“樹人“這種詭異存在還不趕緊開溜。
方曉心底其實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怕得要命,而且隨著年歲增長,這份恐懼愈發深入骨髓。
此刻他后背已經沁出一層冷汗,雙腿不自覺地發軟,本能地想要奪門而逃。
窗外的樹影忽然搖曳起來,沙沙作響,仿佛在嘲笑他的膽怯。
方曉死死握著拳,指節都泛了白,卻還要強裝鎮定——畢竟在醫院的醫生面前,自己這個主任的架子可不能倒。
“方主任,剛才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您是不是想來,后來想想,不管怎么樣還是跟您說一下。”
“要是沒我打電話,怎么辦?”
“那家太窮了,扶貧干部正在申請資金要去省里。不光是申請,她還在滴水上籌款。”
“扯淡,那破app已經要上市了。你能相信一家上市公司?人家背后的資本都是要掙錢的。掙錢,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你以為我開慈善的啊!”方曉鄙夷道。
“……”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靜默,偶爾傳來細微的電流雜音。
方曉抬眼望向對面的“小孟“,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他真想派這臺ai機器人去處理那個詭異的病例——鋼鐵之軀總該無懼那些怪力亂神的存在吧?
但“小孟“雖然表面看來溝通無礙,羅教授卻再三叮囑:所有醫囑必須經過人工審核,絕不能讓“小孟“獨立完成診療流程。
方曉明白教授的良苦用心——現階段仍是查漏補缺的關鍵期,任何疏漏都可能釀成大錯。
窗外的樹影婆娑,“小孟“身上的光影不斷搖曳。
方曉摩挲著胸前的聽診器,金屬的冰涼觸感讓他稍稍鎮定。
在這個科技與玄學交織的夜晚,他忽然無比想念羅教授那間亮著無影燈的手術室。
可對面是樹人……方曉猶豫了一下,“張主任,你發兩張照片來給我看看。”
“好好好,我這就發,您別掛電話,已經發過去了。”
方曉解鎖手機,點開微信消息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