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讓人有些為難。
雖然器官捐獻沒有強有力的組織,但那種潛在的影響,東蓮的幾個院長都是能感受到的。
要是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情況倒也算了,東蓮太偏僻,人口也越來越少,人家瞧不上。
可現在這種情況,是東蓮礦總自己先上報的,患者家屬以及患者健康的時候都簽署過類似的協議。
李秋波覺得有些棘手。
他看向羅浩。
“那我和省里的人交流吧。”羅浩微笑,把所有的鍋都接了過來。
李秋波打心眼里欣賞羅浩這孩子。
平日里看著謹小慎微,茍茍嗖嗖的,全無年輕人的莽撞勁兒,可關鍵時刻從不含糊,他是真上啊。
甭管那服藥自殺的姑娘是真腦死亡還是尚存一線生機,單沖小羅教授二話不說就往icu闖的架勢,李秋波就在心里給他豎了一萬次大拇指。
老院長只是微微頷首,將滿腹感慨化作沉默。
窗外的夕陽透過百葉窗,在他花白的鬢角鍍上金邊,也將那份不便明言的贊賞藏進了眼角的皺紋里。
“秋波院長,那我先去看患者了。”
“小孟,跟我走。”羅浩招呼“小孟”。
“小羅,那面來人,你態度好一點。”李秋波終于憋出來一句話。
“嗯,這么快,估計是省城的人。我應該都認識,即便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應該認識我,沒事。”
這叫啥話?
說完后,羅浩帶著“小孟”轉身就走,李秋波深深的看著羅浩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就像是羅浩不上臺,只讓醫療組的小醫生上臺做難度極高的半充氣腹腔鏡手術一樣,這小子一旦囂張起來,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人噎半天。
“秋波院長,我盯著點,有任何事,我馬上跟您匯報。”林語鳴道。
“我不走,在他們值班室瞇一會。”李秋波笑著拍了拍林語鳴的肩膀,“語鳴院長,小羅……我看是帶情緒啊。”
“好像是。”林語鳴也有些撓頭。
“走走走,你也不會搶救、治療,來給我講講小羅教授的情緒從哪里來。”
來到值班室,icu主任忙前忙后,但卻不知道做點什么。
李秋波把他攆走,讓他去治病,隨后打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空氣。
“語鳴院長,就咱倆,你跟我說實話。我今天就是覺得小羅教授的情緒有問題,平時多溫和一孩子,怎么今天一個正常的腦死亡患者想要捐獻器官,就跟踩了他尾巴似的呢。”
林語鳴沉默,努力回想。
李秋波也沒打擾林語鳴的思緒,過了足足一分鐘,林語鳴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小螺號剛回來的時候好像對器官移植沒什么抵觸。那時候不是某省為了疫情零死亡給肺纖維化的患者做肺移植么。”
“我記得有這事兒。”李秋波笑呵呵的評價了一句。
“當時我說了點牢騷話,有這醫療力量,用在哪不好。可小螺號說,誰家患者不是患者呢,人家經濟水平高,技術水平也高,愿意做就做好了。”
李秋波靜靜的聽著。
“后來沒幾個月,小螺號好像就改了想法。隔壁市不是請錫無的手術、重癥團隊做了一臺肺移植手術么,算是開創了咱省內的先河。小螺號對這件事表現的很不屑,我問他為啥,他也不說。”
“當時我還以為是這孩子跟我抬杠,我說的就是不對,換到他那,不管怎么都是對的。可有次我聽說一個外科院士在南方建了一家私立醫院,專門做臟器移植手術,就跟小螺號說。”
“他怎么說?”李秋波笑吟吟的看著林語鳴。
“他很少見的罵人了,還罵的挺臟,像什么……”
說著,林語鳴忽然頓住,有些尷尬。
“你看你,語鳴,就咱倆。”李秋波有些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