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沒事人一樣從樓上下來,確定沒有人跟著,這才快步離開。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步進入好利來餐廳的時候,他突然收住腳步,淡定地轉身遠離了餐廳,然后躲在不遠處盯著門口。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一個比他大幾歲的老頭從店里面出來,戴著眼鏡,拄著一根拐棍,旁邊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攙扶著,身后還跟著兩個目光炯炯的年輕人,一看就是軍中高手。
至于那老者的身份,老鬼是認識的,不僅認識,而且很熟,無論是抗日時期,還是解放戰爭期間,他們都沒少打交道。
沈最,化成灰老鬼都能認出他!
他們曾經是表面上的好朋友,沈最一直認為老鬼就是他上司的幼弟,也把他當成小兄弟,直到全國解放了,他都不知道這個小兄弟是共軍的地下分子。
老鬼納悶,他不是被關在功德林嗎?什么時候放出來了?
不過他就算放出來也是戰犯吧,還能隨便來香港?現在大陸政策這么寬松了嗎?
這就是老鬼不知道了,就在去年,沈最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起義將領,現在級別還不低,所以獲準來香港跟他在臺灣的前妻和孩子見上一面。
因為沈最妻子以為他被俘之后就被槍斃了,所以在香港改嫁了。
直到沈最走遠老鬼都沒敢跟過去,擔心是沖自己來的,最后才心事重重地進了店,問周媽媽剛剛那個客人的事。
“他沒打聽我吧?”
“打聽你干嘛?人家就是來吃飯的,好像是個湖南人,特別能吃辣。”
老鬼:“那你知不知道他來香港是做什么的?”
“我問那個干什么?我什么時候那么多嘴過。”
老鬼訕訕,早早回了家,沒想到一天之內驚喜不斷。
“翎翎?”
老鬼在樓下看到一個皮膚白皙,身材高挑,戴著金絲眼鏡的漂亮女孩,二十多歲,氣質高冷,有些生人勿近的味道。
魏翎翎見了他淡淡點頭:“我是回臺灣過春節的,姑姑讓我給你帶封信。”
說著她從自己的香奈兒包包里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老鬼,厚厚的,似乎不只是信。
老鬼接過信笑問:“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我還要趕飛機,沒打算在香港逗留。”魏翎翎態度冷漠。
老鬼又問:“那你,你什么時候畢業啊,以后都打算留在美國嗎?”
魏翎翎哼道:“連我上幾年級都不知道,我留在哪里生活對你重要嗎。”
“我低聲下氣跟你說話,你不會好好說話是吧,滾蛋!”
老鬼的突然發怒嚇了魏翎翎一個激靈,她扭身就走,眼睛里蓄滿了淚水,直到走的足夠遠,確定后面的老鬼看不到了,這才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突然,一只白嫩小手遞過一張紙巾:“姐姐你沒事吧?”
魏翎翎看了一眼背著書包的周惠敏,接過紙巾,“沒事,謝謝”,然后揚長而去。
周惠敏心想,這么漂亮的姐姐哭的這么傷心,該不會是遇到渣男了吧?
老鬼看著女兒離開的方向,都看不到人了還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中百感交集,他就這么一個女兒,哪怕自己和她母親的結合是被迫的,但看著她從小長到大,自己如何能不愛。
可自己不甘心被大哥利用親情拴在臺灣,自己的心終究還是向著北面的。
“鬼伯!”周惠敏元氣滿滿地喊了一聲,“你有信啊?”
“啊,嗯,你自己玩吧,我上去拆信。”老鬼急不可耐地上樓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