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累了就去四合院喂喂銀杏和警長,幾天下來魏明和這一對貓狗關系越處越好,要不是這里冬天有點冷,上廁所也不方便,魏明都想搬過來跟它們一起住了。
孤獨的創作過程中,小動物也算是不錯的調劑。
魏明攔著銀杏,看著警長吃完最后一口小蝦米,這才放開了狗子,讓它舔了舔盤子。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狗子好好看門,咪咪乖乖守著咱家的古董,別讓老鼠靠近,走啦。”
當他回到華僑公寓,門衛老孫頭先告訴他:“有人找你,我看人斯斯文文的,就讓他進去等你了。”
“多大歲數啊?”
“得有個六十來歲吧?但看著比我年輕。”
魏明點點頭,但想不出是誰,上了樓,看到那位訪客,仍覺得陌生。
“是魏明同志吧,我是韋韜。”
“哦,韋韜同志你好。”魏明跟這位茅盾先生的兒子握了握手,他算是部隊里的文人,有軍銜的,現在已經退休了,主要幫著父親整理回憶錄。
韋韜是他的筆名,也是為了故意不讓人知道他和沈雁冰的關系。
魏明開門把人請了進去,他這豪闊的大客廳并沒有引來對方多大的驚奇,作為在世文壇第一人,官方身份也高,人家住的四合院也不賴。
韋韜臉上始終保持著歉意,一進屋他就先道歉:“魏明同志真的對不住,有個事兒本來一直想告訴你,取得你的同意,但電話一直沒打通,今天正好路過這里,我就想著親自碰碰運氣,跟你解釋。”
“哦,什么事啊?難道是原稿弄丟了?”魏明首先把最壞的可能說出來,并平淡道,“就算丟了也沒什么大事啊,我有備份稿的。”
“哦,那倒沒有,”韋韜解釋道,“本來前些天父親已經看完了,但當時在過年,沒來得及還回來,恰好文化部的夏衍同志來探望老爺子,巧了,他剛剛看完《收獲》的上部,見這里有后續故事,心癢難耐,就想借過去看一看,東西不是我的,本該經過你的同意,可我看夏老也是80多歲的人了,聯系不上你的情況下,又不忍拒絕,就借給他了。”
這件事于理不合,于情可憫,魏明擺擺手,表示這件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夏老也是我非常敬重的文壇前輩,我小時候還學過他的文章呢,別說看了,就算看完不給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韋韜尷尬道:“夏老確實有這個想法。”
“嗯?”
“我今天其實是先拜訪了夏老,想問問他看完了沒有,然而他只看完了一半,還問我能不能把前面的部分借給別人,有人知道了他手上有原稿,盯上他了。”
能跟文化部副部長來往的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說不定還是里面提到的原型人物,作為原著作者,這種被盯上的感覺既忐忑又驕傲。
雖然夏老還沒有把稿子借出去,不過也是不堪其擾,魏明干脆對韋韜授權:“您讓夏老不用有太多顧忌,只要是他認可的人,隨便借閱,后面哪位前輩想看也盡管看就是了,這是我魏明的榮幸。”
聽到魏明如此大度,而這大度也不像是裝的,韋韜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如此自己對病中的父親也算有個交代了。
有些作家對自己的原稿還是很重視的,如果這名作家將來還有一定歷史地位,比如他的父親,那么這些原稿甚至都可以稱為歷史文物,是有著極高價值的。
以《人間正道是滄桑》這部作品的質量,韋韜也相信這份原稿的價值不會低。
他起身對魏明再三感謝,魏明還留他吃個便飯呢。
“不了不了,晚上還要去醫院。”
想到茅盾先生已經到了人生了最后的時光,魏明真誠道:“替我向先生問個好,祝他早日康復,重拾筆墨。”
是真誠,但也無奈。
韋韜表示一定把話帶到。
等他到了醫院,告訴父親已經見了魏明,以及魏明的應答,茅盾先生嘟囔著“重拾筆墨”四個字。
良久,他對兒子道:“拿筆和紙來,我想寫一篇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