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內經·素問》中就寫了“五日謂之候,三候謂之氣”,至戰國至西漢時期“氣候”開始合稱,用于描述一年中節氣與物候的周期性變化,《禮記·月令注》記載“昔周公作時制,定二十四氣,分七十二候,則氣候之起”。
而到了前唐,隨著《齊民要術》等農書對氣候記載的增多,“氣候”這個詞語也逐漸演變出了包含降水、溫度等要素的含義。
所以老者對此理解起來倒是并無阻礙,但對于這個說法,他還是感到了好奇。
“哦?”
他將手中策論擱在案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聽起來倒是有趣,此話怎講?”
“后晉劉昫所編纂《唐書·吐蕃傳》以及前唐杜佑編纂《通典·吐蕃傳》,除了描述吐蕃官制、律法、物產、風俗,還提到了松贊干布時,雪原能廣種糧食,供養數十萬大軍.晚輩后來參閱前唐筆記,方知彼時正值‘暖期’,雪線較今上移甚多,吐蕃人方得拓耕雪原。”
“然而各種晚唐五代筆記資料記載,自唐末以來,北地漸寒常年風雪,西域胡楊多枯,雪原的雪線也重新下移。”
“凍土豈容禾黍?如今雪原之耕地,至多不過供養百萬戶人口,而如果向外拓展,一旦勞師遠征又無法就地補給,根本不可能支撐得住。”
“這個說法倒是新奇。”
老者大感詫異,起了興趣繼續追問道:“那這雪原雪線上移,要多久能重新下移?你可研究過?”
“如果單論雪原雪線,眼下倒是沒有例證如您此前所言,中原得知雪原可有人常居、通商,也不過是南北朝時與吐谷渾打交道才得知的,再往前沒有什么記載,大抵是無法住人的。”
陸北顧這時候卻說道:“不過要是從中原的史料來看,倒可窺見一二端倪。”
老者眼中詫異之色更濃,手指輕叩案幾:“如此說來,你是以史書所載物候,推斷氣候寒暖?”
“正是。”
陸北顧點頭說道:“《后漢書》記載‘靈帝光和六年冬,大寒,北海、東萊、瑯邪井中冰厚尺余’,而《三國志》則記載‘黃初六年冬十月,帝行幸廣陵故城,臨江觀兵,戎卒十余萬,旌旗數百里,是歲大寒,水道冰,舟不得入江,乃引還’.由此可見,漢末三國,淮河南北已然是冷極了。”
“然而《宋書》、《南齊書》,卻記載淮河南北時常冬日無雪有旱,此間寒暖差異,已可辨矣。”
“故而漢末至南朝宋、齊,天下氣候由冷開始轉熱,再往后從東西魏至唐初,氣候暖意漸增,雪原融雪,吐蕃遂強,而至晚唐五代,復又轉寒,此消彼長,循環往復,似有規律可循。”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吐蕃之盛,因暖期而得沃土;其衰,亦因寒期至而凍土難耕.故此學生才認為,今青唐吐蕃雖據河湟,然農耕根基已失,縱有雄主,難復松贊干布舊觀矣。”
窗外忽起一陣風,摩訶池水波蕩漾,荷花搖曳。
“有趣!有趣極了!”
老者看著陸北顧贊許地說道:“你這‘寒期’‘暖期’之說,倒與古人‘五運六氣’之論暗合,只是古人多言天象應人事,而你卻以寒暖論興衰,倒是別開生面。”
“若依此說,北方胡人亦是因寒暖變遷而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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