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好好準備縣試吧,還有一個月就要考了。”
李磐看著陸北顧說道:“還有,遷籍那件事情抓緊辦了,不能拖到縣試之后,否則影響你進州學。”
“是,令君,學生記得。”
與李磐分別后,陸北顧背著笈囊挎著包袱,并沒有先回縣學,而是先去縣城里的米店買了些大米,又去靠近南街的肉攤上買了羊肉。
肉攤的屠戶長得很兇,面色赤紅如醬缸里腌透的糟肉,左頰生著顆黃豆大的黑痣,痣上三根硬毛還隨著肌肉抽動一翹一翹。
而右頰,則是有著一道很深的暗紫色傷疤,一直延續到了眼角。
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陸北顧覺得他找到了被魯智深三拳打死的那位“鎮關西”的原型。
“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見半點肥的在上面。”
屠戶一愣,旋即應道:“使得。”
隨后自去肉案上揀了十斤精肉,細細切做臊子。
宋人最喜羊肉,對豬肉反而覺得一般般。
對于陸北顧來說,其實他最喜歡吃的牛肉,但是牛肉這東西,市面上一般是不賣的.牛跟馬一樣,都是受到官府管控的重要物資,除非是有耕牛病死、老死,否則很少能吃到牛肉。
因此,哪怕是大酒樓里,也是點不到諸如“小炒黃牛肉”之類的菜品的。
嗯,陸北顧還沒去酒樓吃過飯,但是記憶里聽說貌似合江縣的大酒樓,炒菜做的也就一般般,跟縣學會食所的水平差不多。
或者說,雖然大宋出產的鐵鍋對于周邊國家屬于不折不扣的天頂星科技。
但宋人本身對于如何發揮鐵鍋的炒菜屬性,還沒有完全摸索明白,尚且需要時間的沉淀。
而這些物資一共花了陸北顧350文銅錢,他把用伍貫面額交子破開的幾吊錢放進了笈囊里。
帶著這些東西,陸北顧找到了那天落水時救他上岸的漁夫家。
陸北顧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之前事情一件接一件,時間太緊,他沒時間來做這件事,現在到了該做這件事的時候了。
很好找,因為事發地點就是漁夫家門口的河畔。
陸北顧剛走到那處院子前,就聞到了熟悉的魚腥味,院外的屋檐下曬著幾張漁網,竹篾編成的魚簍歪倒在門邊,里頭還蹦跶著兩條巴掌大的鯽魚。
他輕輕叩響木門,里頭傳來老漁夫沙啞的應答聲。
“來了。”
門打開了,里面的空間倒是不算小,是個合江縣標準的宅院,換算成平方米的話大概有200平左右。
“老丈,叨擾了,可還記得那日你撈上來的人?在下前來報恩了。”
陸北顧拱手行禮,將米袋和羊肉遞過去。
老漁夫一愣,隨即連連擺手:“小郎君這是做什么?老漢不過舉手之勞,哪當得起這些!”
“若非老丈相救,我怕是早已命喪江中。”
陸北顧堅持道:“區區薄禮,聊表心意。”
老漁夫推辭不過只得接過,說道:“小郎君進屋來坐,我叫渾家沏壺茶。”
兩人在屋里坐下,閑聊了片刻。
老漁夫喚名馮嗣,世代捕魚為業,鄰里都叫他老馮,家里還有個女兒,不過嫁人了就不住在這邊。
不多時,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端著粗瓷茶碗出來,臉上帶著局促的笑意:“小郎君莫嫌棄,家里只有些粗茶。”
陸北顧接過茶碗,見茶湯渾濁,上面還浮著幾片粗梗,卻也并不在意。
他抿了一口,笑道:“老丈今日可曾去江上打魚?”
“去啦,去啦!”老馮搓著手,臉上皺紋舒展開來,“今天運氣不錯,撈到好幾條大鱸魚,剛讓老婆子拿去市上.可惜了,只換回來1200文鐵錢。”
1200文鐵錢聽著很多,實際上兌換銅錢的話,也只是100文左右而已。
“不能換銅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