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瀘州州學的藏書樓里。
因為在迎新雅集上,陸北顧于流觴曲水環節對答成功,所以獲得了在藏書樓一至三層借閱一日的機會。
與此同時,迎新雅集第一名,還有在藏書樓四層借閱三日的機會。
為了迎接過幾天就要到來的分舍考試,陸北顧毫不猶豫地準備把這兩個機會都用掉。
畢竟,他的目標是至少要考到中舍,這是相當有難度的目標.瀘州州學成立了十二年,從第四年開始組織分舍考試,而此后每年都有三名縣試第一的學生進入州學,在這二十四人里,能在第一次分舍考試就進入中舍的只有四個人。
雖然幾乎絕大多數縣試第一最后都能進入中舍,但一般來講,通常都是要在下舍磨礪一兩年的。
負責管理藏書樓的小吏,按慣例在中午學生吃飯的時候,要把整棟藏書樓都巡查一遍。
小吏走上三層轉了轉,這里按規矩只有上舍生才能進入借閱,而上舍生的課業非常繁重,所以跟一層和二層相比,通常來講,三層的人是比較少的。
然而就在小吏以為三層已經空無一人時,忽然聽見角落里傳來輕微的翻頁聲。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年輕人正伏在窗邊的書案前,一手握著炊餅,另一手飛快地翻動著書頁。
瀘州州學藏書樓的規矩,是如果某州學生不具備借閱該層書籍的資格,但通過其他方式獲得了借閱資格,那么可以登記后前往借閱。
時間,從登記時開始算。
如果時間是一天,那可以選擇在里面待一整天,也可以選擇中間出去吃個飯或者睡個午覺,但出去的時間,依舊是算在總時間里的。
總而言之,就這么十二個時辰,怎么使用看學生自己。
而州學藏書樓的借閱資格,之所以能作為獎勵出現,其珍貴之處在于里面最重要的物品并非是書籍,而是考題。
這里面,不僅儲存了瀘州州學成立十二年以來,每年全部的考試題目以及答案詳解,甚至包括了其他州的州學,譬如眉州、戎州、嘉州的考試真題,以及歷年四州組織聯考所出的題目。
這正是陸北顧最急需的。
實際上對于他來講,繼續埋頭苦讀的效率,是遠不如高強度刷題的。
因為在《春秋》等墨義題上,瓶頸期的陸北顧光靠讀書,不僅無法獲得什么新的突破,反而困擾他的問題越攢越多。
而這時候有機會刷題,反而能幫助他突破瓶頸期。
畢竟吃透了歷年真題,基本上就意味著吃透了重要考點,以及老師們對于某些有爭議題目的看法。
此時陸北顧面前的案上,攤開的題集已經翻過大半,旁邊還摞著幾冊書卷,墨跡未干的筆記密密麻麻地擠在紙邊。
藏書樓內的書籍和真題雖然他不能帶走,但自己謄寫的內容,以及記得筆記,都是可以帶走的。
小吏走近了,才看清那炊餅早已涼透,干巴巴的連點油星都沒有,而陸北顧卻渾然不覺,只偶爾機械地咬上一口,眼睛始終盯著書頁,連咀嚼都顯得心不在焉,就差誤蘸著墨水吃了。
“這位學子,該去吃飯了。”小吏忍不住提醒道。
聞聲,陸北顧這才抬起頭,眼神還有些恍惚,似乎剛從書中的世界抽離。
他怔了怔,隨即露出笑容:“多謝提醒,我這就.”
話未說完,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落回書頁上。
小吏搖搖頭,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再多言,只默默退開。
臨走時,他瞥見陸北顧的硯臺旁放著一個空水囊——顯然,這少年連打水的時間都舍不得浪費,硬是就著干餅啃。
小吏拿走了他的水囊,去一樓給他灌了點不那么熱的水,然后又到三樓給他放了回去。
窗外午時的陽光正烈,蟬鳴聒噪,而陸北顧的背影卻靜得像一尊雕塑,只有翻動書頁和提筆記筆記的動作,才能證明時間仍在流逝。
很快,十二個時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