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陸北顧心中一震,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種事情可跟單純地講授科舉知識不一樣,其實是犯忌諱的!宋庠這么做,是真的把他當門生來培養了。
“先生栽培之恩,天高地厚!學生.學生實難報答!”
陸北顧鄭重地行了一禮,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做什么才好了。
“行了。”
宋庠擺了擺手,似乎根本沒當回事,他重新倚回軟榻,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倦怠模樣:“今日你心緒激盪,不宜再談學問。且回去好生沉淀心境,明日未時,莫要遲了。”
“是!學生告退!”
陸北顧強壓激動,恭敬退出。
隨后,他又順路去了趟張方平的府邸。
張府的門房上次被張方平訓了,從那以后對待陸北顧都非常恭敬,哪怕張方平確實不在府里他也不敢怠慢。
門房還怕陸北顧以為他在撒謊,乾脆直接把府里的管事請出來跟陸北顧說。
“陸郎君,張相公不在府里,要不你留封信交由我轉達”
“不妨事,只是今日得中省元,感念張公賞識故而來此,並無其他事情。”
聽了這話,管事和門房兩人齊齊一怔,旋即更加熱情了。
在謝絕了他們喝茶的邀請后,陸北顧告辭離去。
他早就知道這個時辰張相公必在三司衙門忙碌,這一趟撲空原在預料之中,然而“來過”本身便是一種姿態。
至於留書信什么的,他怕被人做手腳,更怕這個節骨眼上給張方平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並沒有留下任何紙面的東西。
張府管事明白他來訪的意思,肯定會將這個消息在張方平下值以后告知的,張方平那樣的人物,自然會明白這簡短拜訪后藏著的意思。
早春時節,天黑的仍然很早,陸北顧折騰了大半天,也不打算回國子監里,他乾脆讓車夫送他去虹橋,隨后車夫自己回國子監就行。
騾車穿行在人群中,蹄聲嘚嘚,碾過青石板路,將他載到了虹橋畔的姐姐家。
還不待騾車完全停穩,巷口眼尖的鄰人已瞧見了他,頓時幾聲呼喝:“回來了!省元郎回來了!”
陸北顧一怔,這消息是長翅膀了!半天不到,就能從南城傳到虹橋。
只能說,他還是忽略了楊學士慷慨撒錢的威力。
他這個被千金購買的“馬骨”,是真的一天之內就讓大半個開封城乃至開封城外的百姓,知道了他的名字。
經此一遭,如果說以前陸北顧的知名度還只局限於士林,那這次高中省元之后,在國子監的大力宣傳下,就算是真的在市井百姓里也出名了。
不過也不等他思考了,這一聲呼喝如同投入靜水的石子,頃刻漾開層層漣漪。
原本在門前擺攤或者張望的街坊四鄰紛紛涌出,臉上堆滿了熱切的笑容,七嘴八舌地圍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