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殿陰影處,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緩緩現出身形。
赫然是靈材殿首座梁長老,他手中輕捻著一枚赤紅靈珠,珠光映照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此子確實出乎意料。”
梁長老沉吟道,靈珠在指間流轉,“不過無妨,讓他繼續按原計劃破陣便是。至于周渠.”
他瞥了眼地上昏迷的弟子,“逼他照舊傳遞假情報,引云鳳高手前往風吼崖。”
何鳴聞言面色微變:“可這趙師侄,畢竟是寒月峰的人.”
他話音中透著遲疑。
若趙無羈不知情,事后不過折個叛徒周渠這個要死之人。
可現在既然對方都知道了,繼續這么行事,以趙無羈的聰明,自然猜得出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蹤情報,最終他何鳴是難逃嫌疑。
一個有潛力的真傳弟子,他何鳴是不懼,但這弟子背后的花峰主,可不是好惹的主。
梁長老見狀,手中靈珠突然停轉,沉聲道:“放眼整個琳瑯洞天,除了趙無羈這個必殺榜前列的誘餌,還有誰能引出云鳳洞天那些老狐貍?”
他冷哼一聲,“即便是季師侄,實力是夠了,但潛力和仇恨卻不夠,在對方眼里也不過是條小魚小蝦。”
殿內燭火忽明忽暗,映照著梁長老深邃的輪廓。
“洞主之命,你我必須斬殺云鳳十四位高層之一,或是其秘傳弟子。”
他話音一頓,意味深長地看向何鳴,“不投重餌,如何釣大魚?至于花峰主那邊.”
梁長老忽然輕笑,袖中取出一枚玉簡:“她們此次的任務,可是要直面云鳳兩大峰主,哪有閑暇顧及這邊?”
何鳴皺眉:“可若趙師侄有個閃失”
“何師弟!”
梁長老突然提高聲調,眼中精光暴漲,“戰場之上,生死有命。你以為洞主派花峰主她們二人去,就沒想過會有犧牲?”
何鳴身軀一顫。
梁長老語氣忽又轉柔,拍了拍何鳴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兵者,詭道也。些許犧牲,在所難免。
若這趙師侄只是個尋常弟子,你還會如此躊躇嗎?大局當前,誰人不該有所犧牲?為何獨他例外?”
何長老袖中雙手微顫,終是長嘆一聲:“哎”
梁長老語氣轉柔和,“何師弟且寬心,屆時我們及時出手便是,趙師侄不會有危險。”
他輕撫長須,眼中精光內斂,“事后他若懷疑,只需說一句‘情報有誤’,誰又能追究什么?”
“罷了。”
何長老猛然拂袖,“便依原計行事。梁師兄先行一步,老夫明日自會趕來接應”
“善。”
梁長老眼簾微垂,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精芒。
洞天之外,山巒起伏,云霧繚繞。
趙無羈時而御空而行,時而施展身法,身形如風,在密林間穿梭。
他察覺到自己的身法比以往更加輕靈迅捷,每一步踏出,血煞靈力便在體內血肉經脈間奔涌,氣血如龍,似有赤蟒游走,每一寸血肉都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血煞一重,果然不同”
他嘴角微揚,眼中血芒一閃而逝。
尋常修士的靈力屏障,在這等兇煞之氣面前,怕是要如薄紙般被輕易撕裂。
若是從前那點微末真氣,恐怕連最基礎的修士靈力防護都難以撼動。
心念及此,他忽地腳步一頓,并指成刀,凌空一劃。
血煞之氣透體而出,三丈外的青石應聲而裂,斷面光滑如鏡。
“不錯。”
趙無羈微微頷首,“這才配得上'武道通玄'四字。”
他繼續奔行,時而如靈猿般在山林間縱躍,時而似游龍般御風而行,不斷試探著這副新突破的軀體極限。
最后又御空而行,身形如一道青煙掠過一座座山巒。
靈力耗損過大時,便以武道身法趕路,借機調息恢復。
體力消耗殆盡時,又轉為御風而行,讓疲憊的筋骨得以喘息。
如此交替趕路,竟是不過半天之后的清晨時分,他就已抵達風吼崖的上空。
這風吼崖地如其名,罡風呼嘯,吹得人衣袍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