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彥與衛臻從香水作坊出來,又來到了玻璃作坊。
作坊里,兩位匠人正手持長鐵管蘸取熔融的玻璃液,徐徐吹出帶著氣泡的器皿。
淺綠色的玻璃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幽光,雖然不如后世的那般晶瑩通透,卻已比時下的琉璃多了幾分清亮。
“氣泡難除,顏色也不正。”衛臻在一旁解釋道,“匠人們試過用草木灰和石英砂配比,火候也調過許多回,但仍是這般模樣。”
曹彥擺擺手:“無妨,慢慢來。這東西本就是水磨工夫,等提純技術再精進些,或許能有轉機。”
他心里清楚,現代玻璃工藝需要高溫熔爐和精確配比,眼下能做到這般程度,已然是難能可貴了。
離開工坊時,才是巳時末。
趁著時間還早,曹彥翻身上馬,直奔鄄城而去。
找到荀彧的時候,他此刻正在衙署中批閱文書。
見曹彥風塵仆仆而來,荀彧不禁笑道:“子安,你不待在陳留陪伴夫人,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
曹彥也不客套,將工坊里香水調配所遇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荀彧聽罷,放下手中文書,沉吟片刻后說道:“調香一道,講究君臣佐使,豈容亂來?也罷,反正如今諸事已經走上正軌,我且隨你走上一遭。”
二人快馬加鞭,趕回陳留。
但抵達工坊時,卻依舊還是快到亥時時分。
衛臻早已等候多時,見二人前來,趕忙領著他們直奔香水作坊。
工坊里依舊燭火通明。
眼下正值最緊要的關頭,匠人們皆是連軸轉地工作著。
不過工坊開出的薪酬高得離譜,這些工匠們倒也沒有絲毫怨言。
荀彧甫一踏入香水作坊的大門,便緊緊皺起了眉頭。
作坊里的氣味雜亂無章,好似群魔亂舞,直叫人腦殼生痛。
“別駕,您來瞧瞧這些香水。”衛臻領著荀彧來到木架前。
荀彧逐一打開瓷瓶,細細品嗅。
湊巧的是,他拿起的第一瓶香水,正是沉水香。
剛聞了一點兒,荀彧的臉色便變得極為難看,說道:“胡鬧!沉水香性烈,怎可單獨成香?”
匠人們面面相覷,皆不敢言語。
荀彧轉身看向衛臻:“取筆墨來。”
衛臻連忙令人奉上文房四寶。
荀彧提筆,刷刷在新紙上寫下一串配方,說道:“依我這法子,試一試,注意加入其它香料的比例……”
匠人們依言而動。
荀彧親自守在蒸餾爐前,看著水汽裹挾著香氣升騰而起,而后冷凝成晶瑩的精油。
他不時令人調整火候,用竹片蘸取精油嗅聞,直到滿意地點頭。
當第一瓶香水調制完成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曹彥早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睡著了。
衛臻坐在曹彥身邊,頭也是一點一點的釣魚打瞌睡。
荀彧小心翼翼地將淡金色的液體倒入青瓷瓶中,輕輕搖晃。
剎那間,一股清幽的香氣彌漫開來,前調是馥郁的花香,中調透出沉水香的醇厚,尾調則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麝香。
“好香!”曹彥冷不丁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贊嘆道。
衛臻更是緊盯著瓷瓶雙眼,雙目放光。
匠人們圍攏過來,紛紛驚嘆不已。
他們從未想過,那些刺鼻的香精經過調配,竟能變成如此美妙的香氣。
荀彧卻顯得格外冷靜:“此香已成!不過調香之道博大精深,,今日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日后若要愈加精進,還得多琢磨香氣的層次與平衡。”
曹彥連連點頭,欣喜道:“文若,往后你若得空,便來幫匠人們調配香水。我單獨給你開一份薪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