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這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閉嘴,隨后他乘勝追擊,繼續說道:
“主公只要擊敗公孫瓚,便可河北稱雄,橫掃天下,何須效仿董卓、李傕郭汜之流,將天子綁在身邊?
若主公不尊天子令,便有抗旨不尊之罪。
若尊天子令,就等于把權力讓給了天子,甘愿俯首稱臣,這豈不是自討苦吃?
若只是像董卓一樣軟禁天子,不給他絲毫權力,那主公還要擔憂天子的密謀反撲,更會被天下人視為國賊!
田豐提出如此愚昧之舉,豈不正是在誤導主公?”
袁紹豁然起身,說道:“聽公則一席話,如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郭圖挑釁般地看了田豐一眼,目光中有說不出的洋洋得意。
田豐被氣得火冒三丈,但他又確實不善于吵架,只能說道:“主公,您若是不立即出兵洛陽,奉迎天子,那兗州的曹操,荊州的劉表等人,一定會搶先的。
大漢雖日薄西山,但歷經四百年,乃天下正統。
借助天子的名義,仍能招攬到不少人才,仍能對其他諸侯形成掣肘。
退一步講,縱然天子對您的作用沒有想象中的大,但也不可坐視他人壯大啊。”
袁紹聽后,忍不住又遲疑了。
郭圖又說道:“劉表心胸狹窄,他不可能奉迎天子。
曹操閹宦之后,朝中大臣豈能容得下曹操?
袁公路手下一群土匪,本人更是野心勃勃,他更不會奉迎天子來給自己施加束縛。”
田豐漲紅了臉,大聲反駁:“公則休要巧言令色!天子雖為傀儡,可畢竟是天下共主。奉迎天子,是大義所在。如今主公坐擁冀州,兵強馬壯,正應扛起匡扶漢室的大旗,方能贏得天下人心。若因懼怕受制于天子,而錯失良機,日后必然后悔。”
郭圖嘴角一撇,“田元皓,你滿口仁義道德,卻不切實際。與其花費精力去迎奉一個毫無實權的天子,不如集中力量,先掃平河北諸郡,穩固根基,再圖天下。”
逢紀站出來支持郭圖,“田豐所言,看似有理,實則迂腐。主公霸業為重,豈能被一個虛名天子所累。”
沮授則挺身而出,力挺田豐,“你們只看到眼前的麻煩,卻看不到奉迎天子帶來的長遠利益。主公若不把握這次機會,將來必定會被曹操等人超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漸漸地,一場原本嚴肅的會議竟演變成了激烈的罵戰。
袁紹目光平靜地看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意見,沒有插嘴。
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麾下謀士團的氛圍。
若是這些謀士哪天意見一致,只發出一個聲音,他反而要開始害怕了。
眾人吵得愈發激烈,聲音也越來越大。
袁紹終于不耐煩了,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安靜,而后說道:“此事暫且擱置,待某深思熟慮后再做定奪。”
說罷,他起身離開了議事廳,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
且說,皇帝走了,長安城便殘破了,李傕和郭汜之間的矛盾自然也隨之緩和。
李傕率軍返回自己的駐軍地池陽,郭汜也打算率領軍隊回到自己的封地。
然而,剛出行兩日的郭汜,突然回過味兒來,心中暗自思忖:“皇帝、百官皆已離去,那咱們這兒還能稱作朝廷嗎?張濟那家伙,還會將皇帝百官送回來嗎?”
“他娘的,中計了!!!”他一拍腦袋,如夢初醒,“不行,不能讓皇帝到弘農!”
想到這里,郭汜趕忙帶著一隊人馬前去追趕天子車駕。
由于天子、百官人數眾多,且除天子外,其他人皆為步行,故而他們的行進速度極為緩慢。
郭汜率領騎兵追出一日,便在灞橋驛追上了天子車駕。
皇帝的車駕隊伍被迫停下,張濟拍馬而出,指著郭汜怒喝道:“郭多(郭汜小名),你這是何意?為何阻攔陛下車駕?”
賈詡藏在百官之中,冷冷地看著張濟與郭汜對峙。
郭汜冷哼一聲,大聲道:“皇帝不能去弘農,得去高陵!”
此言一出,公卿們頓時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