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撤?!”旁邊的林白瑜如遭雷擊,猛地抓住陳四海的胳膊,聲音因極度的憤怒和不解而嘶啞:“四海!不能撤啊!跟這幫狗娘養的洋鬼子拼了!太欺負人了!我們……”
“對!總督大人!不能撤!”
“跟他們拼了!死也不能便宜了這些強盜!”
“死戰!死戰!”
身后的士兵群情激憤,絕望的怒吼如同受傷的狼群在咆哮,許多人已經端起了手中破舊的步槍,眼中燃燒著同歸于盡的火焰。
陳四海猛地甩開林白瑜的手,刷地拔出手槍,朝著灰蒙蒙的天空“砰”地開了一槍!槍聲尖銳刺耳,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都給我閉嘴!”他雙目赤紅,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低吼,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威嚴,掃視著每一個士兵的臉。“軍令如山!撤!違令者——就地槍決!”
士兵們被他眼中那混雜著滔天屈辱與瘋狂決意的血光震懾住了。憤怒的火焰在無聲的壓抑中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悲愴和不甘。他們看著司令官那張因極度壓抑而扭曲的臉,最終,只能咬著牙,含著淚,在軍官的低聲喝令下,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三回頭地開始撤離這片他們誓死守護的土地。
陳四海最后狠狠瞪了一眼碼頭上那兩個趾高氣揚的西洋軍官,猛地一勒韁繩。戰馬嘶鳴一聲,調轉方向。他挺直了脊梁,但那背影在夕陽的殘照下,卻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壯和蒼涼。萬余南粵軍,如同退潮般,在屈辱的沉默中,緩緩撤離碼頭。
這一幕落在威廉和斯賓塞眼中,如同欣賞一出拙劣的滑稽劇。兩人相視一笑,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得意。剛才還氣勢洶洶地來“興師問罪”,轉眼間就在炮艦的威懾下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了?簡直是大夏人“懦弱”的最佳注腳!
停泊在碼頭深水區、宛如海上鋼鐵巨獸的“皇家橡樹號”萬噸級鐵甲艦,艦橋指揮室內。
香江總督約翰臃腫的身軀陷在舒適的皮椅里,透過巨大的舷窗,將下方碼頭的“鬧劇”盡收眼底。他肥厚的嘴唇咧開,發出鴨子般刺耳的笑聲,渾身肥肉都在跟著顫抖:
“哈哈哈!精彩!太精彩了!這些大夏豬玀,真是永遠能提供最頂級的笑料!帶著一群叫花子兵來耀武揚威?看到我們的炮口就嚇得屁滾尿流!真是一群徹頭徹尾的懦夫!哈哈哈!”
一旁的皇家海軍少將羅蘭,優雅地晃動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折射出冰冷的光。他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遺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