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云州,省長辦公室。
徐思遠站在紅木辦公桌前,姿態恭謹。
“省長,吳書記那邊……她沒表態,應該是要走正規途徑。”
盧東升頭也沒抬,筆尖在文件上劃過。
“新蕊的脾氣,意料之中,以后這種事,你不要聽何四海的,他是他你是你,如果想在仕途上走得遠,不要過多地和商人攪在一起,可惜了,這樣的人情,白白浪費啊。”
這是省長在教自己,徐思遠微微欠身。
“是。還有個事,林城那邊,何四海一個經理被抓了。”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幾分。
“動手的是武警機動師,直接繞開了市局和省廳,案子也沒交接,他疑心對方沖著四海集團去的。”
盧東升的筆停了下來,辦公室里只剩下空調的微弱送風聲。
“這件事我知道,林書記和京城通了氣,得到軍委的首肯,我也不好出面,我正想問你,為什么林書記會發這么大的火,是不是你在下面干了什么?”
徐思遠連連否認:“哪里,我也在想,是不是林書記對林城治安有什么想法。”
盧東升盯著他:“715案,怎么回事?”
徐思遠身體一僵:“是何四海的手下人不懂事,起了點沖突,我已經批評過他了。”
盧東升拿起桌上的茶杯,沒有喝。
“周躍民是林崢的兒子,在林城上大學,這個消息,整個清江省,知道的人屈指可數,連常委里面都沒幾個人知道實情,小徐,你是其中之一。”
徐思遠額角滲出細汗:“省長,我……”
盧東升打斷他:“何四海沒你的授意,他們敢把主意打到省委書記的兒子頭上?”
他把茶杯重重放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政治斗爭,要有底線!動人家的家人,是蠢!是自尋死路!人家現在占了理,告到中央,中央也會支持他,你呀,愚不可及!”
盧東升站起身,踱了兩步。
“現在好了,沒傷到人家,卻徹底激怒了林崢,他帶著任務下來,本來正愁打不開局面,你送了人家一個最好的借口,我有時候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林崢的臥底?”
雖然盧東升沒有半點怒氣,徐思遠的雙腿都在打顫,這話實在是太重了。
他跟了盧東升九年,是歷任秘書中最久的一個,很多時候,盧東升當他是子侄,甚至比一般子侄還要親。
這樣的重話,還是第一次聽到。
“小徐啊,都怪我,只教你為官之道,忘了教你做人之道,過猶不及四個字,你給我牢牢記在心里。”
徐思遠不驚反喜,盧省長這么說,就是原諒自己了:“對不起省長,我錯了。”
盧東升搖搖頭:“我不是你老師,你也不是小學生,不是認個錯,事情就了了,成年人,要為錯誤付出代價。”
“我......愿意,請省長責罰。”
“怎么罰,把你推出去,交給林崢任他處理?”
盧東升恨鐵不成鋼:“幼稚,你出事,就等于我出事,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也是我的錯,明不明白?”、
這位跟了他多年的秘書,心思縝密,但也過于喜歡走捷徑。
盧東升停下腳步。
“事情已經出了,林崢的怒火需要一個出口。我們也要給上面一個交代,不能是你,就只能是別人,林城,只能交給林崢了,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與他們切割干凈,林書記想要做任何事,你都要以我的名義表示贊成。”
他看向徐思遠,語氣恢復了平靜,卻更顯威嚴。
“你的正處,泡湯了,過幾年吧,再找個機會下去鍛煉鍛煉,老是務虛也不行,眼光太局促,行事也容易走極端,這樣不好。”
徐思遠心中一凜,聽懂了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