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問題最可能出在王得寶和他那個兒子身上。
開業那天,馬勝利去捧過場,對王得寶印象頗深。
那是個典型的底層人,身上既有對權勢的天然敬畏,也掩不住那股子剛有了點小錢就按捺不住的膨脹。
這種人,如果沒人時常敲打提醒,很容易得意忘形,走上歪路。
劉清明的擔心,絕非空穴來風。
若非劉清明今天主動開口,馬勝利斷然不會去多管這種親戚間的閑事,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但既然劉清明托付了,他自然明白輕重。王得寶要是真搞出什么幺蛾子,影響的可是劉清明的前途。
馬勝利沉吟片刻:“清明,你放心。我會幫你盯著點,不會讓他們胡來的。有什么苗頭,我也會及時跟你通個氣。”
劉清明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王得寶或許不聽王秀蓮的勸,但馬勝利這個市公安局副局長、分局一把手的話,他絕對不敢當耳旁風。
劉清明也相信舅舅本性不壞,搞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就怕他耳根子軟,被人幾句好話一忽悠,或者被什么利益一引誘。
就稀里糊涂地上了別人的套。
這年頭城市里的套路太多,他不能不防著一手。
馬勝利話鋒一轉,聲音低沉了幾分:“清明,臥龍山莊那個案子,最近挖出來不少東西。里面水挺深,牽扯到了省里的一些人。”
劉清明心中一動。
馬勝利繼續:“目前來看,背景最硬的一個,是現任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常勝。他在清江經營多年,樹大根深,關系網盤根錯節。這次辦案,市局這邊壓力很大,常勝的電話都直接打到我們局長辦公室了。你知道的,我們現在市局那位一把手,是從省廳空降下來的,多半也是常勝線上的人。他倒是想拿級別壓我,不過我提前跟高市長做了匯報,壓力都被高市長那邊給頂回去了。”
這個結果,劉清明并不意外,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把常勝這條大魚給直接擺上了臺面。
劉清明:“常紹春呢?他怎么樣了?”
馬勝利:“現有的一些線索指出,這位常公子在臥龍山莊玩得很出格,跟不少女服務員有染,有些恐怕涉及強迫。不過,那些女的,要么被錢砸暈了,要么被權勢嚇住了,現在都改口了。想從她們嘴里拿到實錘證據,怕是不容易。”
劉清明聽出了馬勝利話語間的猶豫和為難。
要深挖下去,就等于把常勝徹底得罪死。
一個在任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手握全省政法大權,其能量之大,不言而喻。
馬勝利有家有口,有顧慮是人之常情,不可能像自己這樣光棍一條,無所畏懼。
劉清明沒有強求:“馬哥,我明白。光憑這點東西,動不了常紹春。估計案子一出來,常勝那邊就已經開始著手抹平痕跡了,那些所謂的證人,現在怕是早就統一了口徑。”
要想扳倒常家父子,還需要更致命的證據。
常勝在清江經營這么多年,屁股底下不可能干凈。
至于常紹春,這次僥幸脫身,只會讓他更加有恃無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林城市盧陵區,一家燈紅酒綠的夜總會包廂內,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酒精和香水味。
一群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正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喧囂不堪。
每個人身邊都坐著一到兩位妙齡女子,個個濃妝艷抹、衣著清涼。
朱宏濤抱著一個女子上下其手,而坐在上首,被眾人隱隱簇擁著的,卻是身份最高的常紹春。
常紹春端著酒杯,臉色陰沉:“媽的,晦氣!本來想去臥龍山莊好好樂呵樂呵,那里的妞兒才叫帶勁,花樣也多,哪是這里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結果好死不死,前幾天臥龍山莊居然被公安給抄了!”
旁邊一個馬仔立刻接話:“常哥,霞姐不是搬出何四海何老板了嗎?連市里領導的面子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