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劉清明準時抵達火車站附近那家名為“天府火鍋”的川菜館。
館子門臉不大,但飄出的牛油火鍋香氣卻霸道得很,勾人食欲。
秦蘊虹訂在這里,心思玲瓏。
萬福泉是蜀中人,家鄉菜自然親切,離火車站又近,方便他挪步。
劉清明對辣味并不熱衷,但也不至于忌口。
他穿過馬路,一眼便瞧見等在門口的秦蘊虹。
女人今日換了件灰色風衣,頸間系了條雅致的紗巾,長發利落地挽成丸子頭,整個人透著一股清爽干練。
她瞧見劉清明,臉上漾開職業化的笑容,招了招手。
“劉主任,這邊。”
劉清明幾步走到她面前,站定。
“萬站長到了?”
秦蘊虹點頭,語速平穩:“到了,他離得近。我跟他解釋了,您要下班才能過來,他很理解。”
劉清明只“嗯”了一聲,隨著她往里走。
飯點的大堂果然熱鬧,人聲鼎沸,幾乎沒有空位,牛油的香、辣椒的烈、花椒的麻,混雜著各種食材的鮮,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味覺大網。
生意確實不錯。
上了通往二樓包間的樓梯,劉清明在她身后,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
“決定了?”
秦蘊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滯,腳下卻未停,也沒有出聲。
“我猜,你沒有把實情告訴你的老板吧。”劉清明繼續,語氣平淡,卻像小錘不輕不重地敲在她心上,“你在猶豫。”
秦蘊虹依舊沉默,只是上樓的步伐似乎慢了一絲。
“你下不了決心。”劉清明的聲音如同附骨之疽,“既沒有反叛的勇氣,也沒有同我撕破臉的決心。你希望,我昨天說的只是在嚇唬你。或者,憑你的美貌,可以化解我的凌厲。”
秦蘊虹的呼吸有些亂了。
“秦蘊虹,你高估了你的魅力,也低估了我的能力。”劉清明的聲音里帶上了一點幾不可聞的嘆息,“可惜呀,你錯了時機。”
秦蘊虹終于停住腳步,背對著他,聲音有些發緊。
“什么時機?”
“當然是繼續效忠何四海的時機。”劉清明踱上一步,與她并肩而立,側頭看她,“如果你第一時間向何四海說清楚,看在你尚有幾分用處的份上,何四海或許會給你一個機會。可你沒說。”
他頓了頓,給她消化的時間。
“哪怕現在回去補救,以何四海多疑的性子,也一定會懷疑你的忠誠。一個在他眼中有了二心的下屬,你覺得他會如何處置?”
秦蘊虹猛地回過頭,漂亮的臉蛋漲得通紅,眼底有驚懼,也有羞惱。
“你昨天……是在陰我?”
劉清明嘴角牽起一抹弧度,不帶溫度。
“是啊,我一直在陰你。你現在才反應過來?”他上下打量她一番,“何四海所謂的得力干將,也不過如此嘛。”
這話無疑是誅心的。
秦蘊虹身體微微顫抖,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劉主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這樣害我?”
“你傻嗎?”劉清明反問,語氣陡然轉冷,“何四海與我早就是不死不休之勢。他的手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逼近一步,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跟我合作。否則,我不動你,何四海也會親手清理門戶。”
秦蘊虹下意識地搖頭,嘴唇翕動:“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四爺是個什么樣的人……”
“相信我。”劉清明截斷她的話,語氣篤定,“我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更知道,他蹦跶不了幾天了。你可以選擇,與他一同陪葬。”
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走了兩步,見秦蘊虹還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他停下,回頭,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