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她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省政府辦公廳。
“你記一下。把所有的見面安排在今明兩天,取消一般性會面,只接受工作匯報。每次見面時間不超過一刻鐘,讓他們盡量壓縮在十分鐘以內。”
從這一刻開始,吳新蕊的時代,到來了。
云嶺鄉二道河子村,村委會辦公室。
劉清明坐在主位,聽著村干部匯報。
村長黃有龍拿出一份份文件,攤在桌上。
“劉鄉長,您看,這幾個礦的股權,大部分都在這家騰飛礦業有限公司手里。”
劉清明翻看著文件。
合同上顯示,騰飛礦業的持股比例高達百分之八十左右,有的甚至接近百分之九十。
這基本等于買斷。
實際上只給村里留了一成多的管理費。
讓這些小煤礦掛上村集體的牌子,這種事在改開初期很普遍。
當時人們對私營企業沒信心,都喜歡找個單位掛靠,也造成了后來無數的產權糾紛。
“這個騰飛公司,規模很大?”劉清明問。
“不小。”黃有龍答道,“不只我們村,隔壁河口鄉的一些大礦,也是他們買下了。我們村這七個都是小煤窯,他們的管理人員隔幾天才來一次,生產和財務都是他們的人。”
劉清明放下文件:“那不對啊。黃吉發交代,他在這幾個礦上,拿了兩百多萬。平均一個礦三十萬,再加上村里的收入,你這個小煤窯,怕是不小吧。”
“鄉長你有所不知,”黃有龍立刻接話,“礦不大,可開采有年頭了。黃吉發跟騰飛公司的關系好,當初能買下這些礦,就是他牽的線。”
劉清明心里冷笑。
這些都是老成精的家伙,出了事就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你的意思是,黃吉發和騰飛公司勾結,賤賣村集體財產?”
黃有龍一攤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當時還不是副鄉長,是我們村的村支書。您看這些文件,上面都是他簽的字。”
好嘛,所有的問題,都推給了一個已經進去的人。
“那他拿的錢,是騰飛公司對他的賄賂?”劉清明繼續追問。
“不知道。”黃有龍搖搖頭,“他們之間有什么勾當,鄉長你得問他們去。村里一直就這點股份,礦上出事,也從來不跟我們說。我們村都沒幾個人在礦上做工,真的很冤枉啊。”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顯然是早就排練好的。
劉清明把文件放下:“我不是警察。這些話,你留著對經偵的同志說吧。”
他站起身。
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人家顯然早有準備。
“帶我們去出事的那個礦看看。”
黃有龍的表情滯了一下:“已經被警察封了,沒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劉清明說,“我就是看看,這個小煤窯,到底有多小。”
黃有龍還想推脫,但劉清明的態度很堅決。他只好跟著兩人出了辦公室。
還是沈從新開車,黃有龍坐在副駕指路。老舊的吉普車駛出村委會大院,沿著水泥路向村外開去。
出了村子,路況就變得顛簸起來。
車子拐上一條土路,沿著山腳盤旋。
路邊能看到幾個廢棄的礦洞口,用石頭和木板胡亂封著,旁邊立著“禁止入內”的警示牌。
“這些都是采空了的?”劉清明問。
“是啊,”黃有龍答道,“都是些小礦脈,挖幾年就沒了。”
劉清明沒再說話。
他只是看著窗外,把沿途的地形地貌記在心里。
車子又開了十幾分鐘,在一個山坳里停下。
眼前出現一個規模不小的礦區。
幾排簡易的工棚,一個巨大的煤堆,還有選煤和傳送的機械設備。
礦井口拉著警戒線,兩名警察守在那里。
這哪里是什么小煤窯。
光是眼前的設備和場地,投資就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