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很干凈,幾乎沒留下任何痕跡。
劉清明問:“資金流向呢?查他們的銀行賬戶。”
“這需要市里經偵立案,拿到正式的協查函。”沈從新回答,“沒有手續,銀行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黃吉發的案子,礦難死了人,加上非法超額開采,哪個不夠立案標準?”劉清明反問。
沈從新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鄉長,這事……市里怕是不敢接。一個公司,同時控制了咱們云嶺鄉和河口鄉好幾個礦,這只是我們了解到的,其他鄉呢?林城以外的縣市呢?盤子太大。他們八成會把皮球踢回來,讓我們拿出更直接的證據,證明騰飛公司和黃吉發有資金往來。”
這就是官僚體系的現實。沒人愿意去碰一個看不清底細的硬茬。
劉清明靠在椅子上,眼神十分凝重。
對方這么搞,怕不只是擔心政策變化。
其中可能涉及到了更復雜的利益鏈。
沈從新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從老關系那里,聽到一點風聲。”
“什么風聲?”
“他們說,林城市礦業這塊,水很深。背后真正說話算數的,好像姓‘蘇’。”
“蘇,哪個蘇?”劉清明重復了一遍。
“只是傳言,沒人敢證實。”沈從新說,“我那朋友還提醒我,別查太深,這個姓‘蘇’的,我們惹不起。”
辦公室里陷入了寂靜。
一個有背景,就能讓市局的老刑警都諱莫如深。
他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桌上的老式撥盤電話機,突然響了起來。
鈴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劉清明伸手拿起了話筒。
“云嶺鄉政府,哪位。”
話筒里傳來一陣電流的雜音,緊接著,一個經過處理的、不男不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劉鄉長嗎?”
“我是劉清明。”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么大。”那個聲音慢悠悠地說,“有些事情,存在就有它的道理。云嶺鄉的礦,一直都這么開著,礙不著你一個鄉長什么事。”
劉清明的心沉了下去。
對方的消息太靈通了。他前腳剛從二道河子村回來,電話后腳就打了進來。
“你是誰?”劉清明問。
“我是誰不重要。”對方輕笑一聲,“重要的是,劉鄉長你要想清楚,什么事該管,什么事不該管。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別太年輕,給自己找麻煩。”
說完,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里的忙音,劉清明緩緩把電話放回原位。
沈從新臉色鐵青:“他們盯上我們了。電話直接打到你辦公室,這是警告。”
劉清明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鄉政府的小院里,幾個工作人員正準備下班回家,騎著自行車,有說有笑。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平靜。
但劉清明卻感覺到了一張無形的網,正從四面八方罩過來。
他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們怕了。”
沈從新不解地看著他。
“如果他們真有恃無恐,就直接動手了,根本用不著打這個電話。”劉清明一字一句地說,“打電話,說明他們心里有鬼,說明我們的調查,打到他們的痛處了。”
“那我們接下來……”沈從新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的配槍上。
“你剛才說,縣里要硬證據?”劉清明走回辦公桌前,“我們就給他們硬證據。”
“怎么給?”沈從新問,“黃有龍的嘴比石頭還硬,撬不開的。”
“黃有龍只是個看門的。”劉清明說,“礦封了,人可沒封。騰飛公司派到礦上的那些管理人員呢?特別是管賬的會計,還有管生產的工頭。黃吉發能拿兩百多萬,賬上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沈從新立刻懂了。
“他們既然是空殼公司,派來的人,就不可能是核心成員。這些人拿工資辦事,忠誠度有限。只要找到突破口,不怕他們不開口。”
“沒錯。”劉清明給他倒了一杯水,“黃有龍這種村霸,軟硬不吃。但那些外來的技術人員、財務人員,他們在這里無親無故,出了事,公司第一個拋棄的就是他們。只要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就有人會為了自保,把知道的全吐出來。”
劉清明把水杯推到沈從新面前。
“沈所長,這件事,只能你去做。派出所的力量不夠,就從縣局你信得過的人里,悄悄借調。不要驚動任何人。”
沈從新端起水杯,一口喝干。
“我馬上去辦。”
“從會計下手。”劉清明最后叮囑道,“錢從哪兒來,到哪兒去,管錢的人,最清楚。把這個人給我挖出來。”
沈從新推門離去,劉清明拿出手機。
在通訊錄找出名為“摯愛”的標注。
猶豫著要不要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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