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點事也就這樣,老哥哥,說說你們的事吧。”
蘇清璇趕緊把話筒移過去,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音符。
那位獨臂老人,默默地從腰間解下了那把黑黝黝的菜刀。
他將菜刀橫在胸前,用那只空蕩蕩的袖管,輕輕擦拭著刀身。
“我這把刀,有來頭了,當年老總帶著我們鬧革命,啥武器也沒有,就一人兩把菜刀,砍翻民團、黑皮和白狗子,拉起一支隊伍。”
他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咱們的隊伍不斷地壯大,從紅軍變成了八路軍,敵人也從果軍變成了小鬼子。”
老人沒有說下去。
“那會兒子彈精貴,一名戰士能有五發子彈,就是主力部隊,一發子彈不能消滅一名敵人,那就是浪費。”
“很多時候,子彈打光了,沖鋒號一響,端起槍沖出去,和鬼子拼刺刀。”
“我記得那次戰斗,是為了保衛指揮部,我們一個連加上警衛排,硬扛鬼子一個大隊。”
“我們那仗沒你那么慘,鬼子火力也沒美國佬猛。”
老子微笑著說道:“我們打光了子彈,鬼子發起了沖鋒,我們的軍號也響起來,連長帶著我們反沖鋒。”
“我眼里全是明晃晃的刺刀,鬼子拼刺技術很好,很多時候我們要一換一,甚至二個換一個。”
“我們連不怵他們,個個都是好樣的,我當時已經殺紅了眼,刺刀捅進一個鬼子的身體,不知道卡在了哪里,那個小鬼子沒有死,鼓著眼睛就這么看著我,怎么也拔不出來。”
“這時候,一把軍刀劈過來,我想都沒想,揮手就去擋,結果就成這樣了。”
老子揮動空袖子,繼續說道:“那會也不覺得疼,只是急了,我用另一只手,拔出背后的菜刀,吼了一聲就沖上去。”
“那個鬼子軍官沒想到我還能動,就愣了一下神,被我一刀劈在臉上,我當時也沒多想,拔出刀又沖過去。”
“一個又一個鬼子倒下了,最后我也倒下了,事后我才知道,那一仗我這把老家伙,砍翻了9名鬼子,其中一個中佐、兩個少佐。”
“鬼子大隊長被我砍死了,政治部的表揚信是這么說的,該同志不畏犧牲,英勇頑強,一舉消滅敵人的指揮中樞,是導致這場勝利的關鍵因素。”
“這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一次,全軍通報表揚,老總趕到醫院,對我說,有啥愿望,他都滿足我。”
“我說,您給我題個字吧,我回去掛上。”
“老總就給了題了這四個字,我想來想去,紙不好保存,不如刻在刀身上,就是它。”
現場一片死寂。
那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切菜刀,此刻在眾人眼中,仿佛變成了一件絕世兇器,帶著無盡的殺伐之氣。
獨臂老人一臉輕松地講完,用完好手臂捅捅邊上最后一位。
“老哥哥,你呢?”
最后,是那位穿著舊軍裝,戴著八角帽的老人。
他挺起胸膛,指著胸前那枚早已失去光澤的五星徽章。
“我不如兩位哥哥精彩。”
嘴上謙虛,老人臉上卻滿是驕傲。
“那是一反,中央蘇區第一次面對敵人的大規模重兵圍剿。”
“毛委員制定了游擊戰術,在運動中消滅敵人。”
“我們的部隊,分路穿插,不斷地調動敵人,尋找戰機。”
“剛開始,大伙有些想不通,又不打,又不跑,在敵人身后鉆來鉆去,不少人想不通”
“后來,我們終于把敵人的一個師分離出來,說是分離,他們離最近的部隊也只有半天的路程。”
“上面下決心虎口拔牙,要在敵人的援軍到來前,吃掉這個師。”
“我們100團就扎在這個口袋上,三軍團和一軍團合作,拿下了這個硬茬子。”
“而我們100團,活捉了這個師的師長。”
“打完仗,毛委員來到我們陣地上,興口吟了一首詩。”
“戰后表彰大會,第一次發給戰士們勛章,毛委員親手把它別到我的胸口。”
“他說,小鬼呀,好好干,我希望你立下更多的功勞呀。”
“他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得,他說,我們的革命,一定會成功!”
三位老人,三段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