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林雪垂下眼簾,輕聲說。
這四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劉清明心里的鎖。
他想到昨天晚上,也是這個姑娘,毫不猶豫地用身體為自已取暖。
他想到自已的背傷,確實不能再受涼。
他更想到,她現在是兩個人,更需要一個溫暖舒適的環境。
“好。”他最終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背過身,脫掉外衣,只穿著貼身的衣物。
劉清明先躺了上去,盡量靠在床的最外側,幾乎半個身子都懸在外面。
林雪猶豫了一下,也慢慢躺了下來。
床很窄。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縫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輪廓和傳來的溫度,能聞到她發間好聞的香氣。
他敢肯定,她也能感受到自已的心跳。
兩個人,都僵硬得像塊木頭。
誰也睡不著。
“劉清明。”黑暗中,林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嗯?”
“你……你警察當得好好的,為什么不當了?”
她想找個話題,來驅散這種令人手足無措的尷尬。
劉清明沉默片刻,把怎么從林城調到省委辦的經歷,和后來被下放到云嶺鄉的經過,簡單地講了一遍。
他隱去了其中最兇險的政治斗爭,只說是工作調動。
“也好。”林雪聽完,輕聲說,“警察太危險了。”
“我媽就老說我姐,干法醫這個職業,連個男朋友都不好找。她說哪個正常男人愿意自已的女朋友天天跟尸體打交道。”
“那你姐怎么說?”劉清明問。
“我姐一點也不在乎。”林雪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佩服,“她說她就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何必為了男人委屈自已。”
“你姐的思想很超前。”劉清明評價道。
“是啊。”林雪笑了笑,“我表妹就總說她,‘姐,等你老了看你怎么辦’。”
“老了去養老院唄。”劉清明隨口接道。
“我姐也是這么說的!”林雪有些驚訝,“你怎么跟我姐想的一樣?”
“然后我那個小表妹就說,‘養老院?人家每周都有家里人來看,送吃的送喝的,陪著聊天。你呢?一個人孤零零的,到時候可怎么辦?’,然后我姐就不說話了。”
“你這個表妹,真是人小鬼大。”劉清-明也笑了。
“她可不就是。”林雪說,“現在的女孩子,早熟得很。她才讀高二,感覺什么都懂了,比我還通透。”
劉清明腦子里,忽然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一個模糊的念頭,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
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表妹……在林城上高中?”
“不是啊。”林雪回答,“她家在省城,讀的是省里的重點,云州一中。”
云州一中。
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劉清明腦中的迷霧。
他猛地翻過身,面對著林雪。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林雪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劉清明,你……你怎么了?”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和不解。
劉清明沒有回答。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一個荒唐的,卻又似乎無比合理的猜測,在他的腦海里瘋狂成型。
他努力讓自已的聲音保持平穩,但問出口的話,還是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你表妹……”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確認自已的猜測。
“她……不會姓張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