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生氣,他自己又補充:
“以后我不這樣了……”
最后一點紗布捆好,少女的手指握著他的指尖,柔軟的指腹在上面流連著。
他無名指最上方的指節質感粗糙,原本以為是磨出的繭子,但是仔細再看,卻發硬到沒有彈性。盡管和指節處的膚色尤其相近,可若是仔細觀察,還是有些微微的泛白。
像是反復受傷后未能完全愈合的瘢痕組織,她又想到那座詭異的雕像,將對方的手指握進了自己掌心。
席靳怕說錯了話,又不敢惹她,只能小小聲保證:
“我不這樣了,從你回來之后,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他的小青梅抬起眼睛,注視著他。
席靳蹭過去貼著她的臉頰,小小聲的吐著氣,喊她“寶貝”。
“彷山我摔下山崖那晚,是你救的我?”
放大在眼前的混血五官靜靜凝視著她,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一直在跟著你。”
“姜梔枝在哪兒,席靳就在哪兒。”
“只是有時候你不知道,有時候我不能離你太近,就那樣遠遠的看著。”
“看著你,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少女的指尖摸了摸他的臉,“我還沒有說過謝謝你。”
席靳搖頭:“當時你已經昏迷了,我以為你什么都不記得……彷山雪大路滑,你已經失溫,渾身上下都被水濕透了,我帶不走你,好在他們及時趕到了……”
“把衣服給了我,你怎么回去的?”
席靳眼眶有些紅,沒有細說,只是湊過來吻了吻她的臉:
“很順利的就回去了。”
“放心,什么都難不倒哥。”
姜梔枝抬手抱住他,輕輕吸了吸鼻子。
一幕幕怪異的曾經從眼前閃過,她想過很多次抓到那個尾隨她的男人該怎么辦,踢他打他把他送進警局,然后徹徹底底的跟他決裂……
可那個人是席靳,她就徹底沒有辦法了。
橫亙在他們中間的6年像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狂風,所有人都被吹到動蕩不安,傷痕累累,精疲力竭。
可是所有人都是無辜的。
陸斯言是這樣,席靳是這樣,母親是這樣,她自己也是這樣。
她無法責怪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象征命運的巨石落下,每一個人都在奮力掙扎。
大家已經做到足夠好了。
姜梔枝眼眶發燙,悄悄把腦袋埋進席靳頸窩。
她的竹馬肩膀已經足夠寬闊,修長的手臂畢竟能夠很輕松的將她擁進懷里,
兩顆心貼在一起,回蕩在靜謐的房間里。
青年身上傳來好聞的薄荷香氣,好一會兒,他才有些猶豫的繼續開口:
“枝枝,有件事情困擾我很久,我一直想問你。”
對方沒有講話,只是拍了拍他。
這是讓他繼續說。
席靳鼓起勇氣,小聲開口:
“你之前說的水中巨蟒,是哄我嗎?”
“我真的小時候太胖影響發育,需要吃激素補一補嗎?”
“枝枝,我真的是你見過的,最差勁的一個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