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辦的好事?幾十個億的流水換成了什么?洗錢?詐騙?”
“那邊傳出來風聲,他們很快就會對你采取措施,我清清白白了一輩子,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電話那邊傳來母親的聲音,卻對兒子沒有半分袒護,指責他的聲音變得尖銳,恍惚間像是在用指甲刮黑板:
“你爸年紀大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讓他省心?”
“聿兒,你別以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爸媽不知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管教,就想脫離父親的控制……你以為在幾個關鍵位置換成了你的人手,安插幾個眼線,聯絡上下關系,你的路就能走的通?這下好了,栽跟頭知道疼了!”
“你為什么不能聽話一點?父親母親都是為了你好——”
隨著一陣咳嗽聲,尖銳的指責陡然變得溫柔,慢聲細語地照顧著那邊的丈夫。
顧聿之眼皮半垂,沒有回應。
他早就知道,母親是父親的另一張口。
有些話父親不用說,明白他的想法,維護他的權益的妻子就會率先發難,對他進行指責。
劇烈的咳嗽聲逐漸平穩,面容沉穩的男人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
“爸,事情還沒到完全不能轉圜的余地,您再給我三天時間——”
“行了!”
威嚴的聲音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帶著某種不近人情的殘酷。
好像對話的另一方不是他的家庭,更不是他的父母。
而更像是精明而利已的商人,一旦商品開始貶值,就會迫不及待的打折拋售。
“即日起,你的一切職務暫停,凍結與集團相關的資產,賬戶,權限。”
“人總要為自已的愚蠢付出代價,別指望著我會幫你,無論是公開道歉還是引咎辭職,責任你都得自已承擔!”
旁邊的婁秘書緊緊繃起唇角。
他離得遠,沒有聽到電話掛斷前的最后一句。
女人的聲音變得銳利,帶著漠視,仿佛電話這邊的人不是她的兒子:
“吃點苦才長記性,連個私生子都比不過,還差點連累了我們家……”
冷冰冰的話語像是凝結的寒霜,凍住了男人握著電話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面容銳利的男人抬起眼皮,眼底的最后一點希冀也被打碎了。
腐朽而勢利的顧家永遠這么殘酷,哪怕是親生骨肉,一旦失去價值,也要被一腳踹開。
像是踹走沒用的垃圾,踢開會傳染疾病的廢物。
下屬工作出現紕漏,上司尚且會給機會補救。
而行差踏錯的親生骨肉,甚至連要求一個機會的提議都不能完整說出口。
即使他還沒有走到末路窮途。
為了規避風險和連帶責任,為了維護自已的好名聲,為了無量前途,他還是被對方義無反顧的拋棄了。
甚至為了盡快定論,不許他反抗,逼著他認下沒有的罪名。
像是一顆碰裂的棋子,20余年相伴的時間,等不來一點溫情,就被對方迫不及待的丟進了垃圾桶里。
他的出生時間是最旺父親的日子。
他最嚴重的一次高燒,阻攔了父親尋找那個女人的腳步。
他的每一次優異的成績,都有母親的耳提面命,討好父親,順從父親,替父親分憂。
他規規矩矩生活了26年,順從地承擔著無可挑剔的兒子角色。
可是危機襲來的時候,別說是一點兒關切,就連可以求生的機會都被對方剝奪。
即使所有人心知肚明,這是一個蓄意勾織的陷阱。
總裁椅上的英俊男人閉了閉眼睛,帶著清醒和嘲弄。
終于輕笑出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