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道:“病人楊軍的指掌側固有動脈也受損了,血液循環可能會出問題。這種情況下手指很有可能會壞死。”
聞言,眾人的臉色更是難看。
沈瑤點點頭。
不管如何,都要嘗試找一找再造的可能性,如果實在行不通,那家屬和病人的意愿已經不重要了,再不愿意做保肢,也只能接受。
“3c型全手脫套傷的再造,就得做皮瓣移植。目前已經有的方式包括皮下包埋后植皮法、腹部"s"形皮瓣修復法、前臂逆行島狀皮瓣與下腹部皮瓣聯合應用修復等等……”
沈瑤越說越是頭疼。
再造涉及到的領域太多。
如果真要開展,骨科、皮膚移植科、感染科、創傷修復與重建等等,絕對不是單單一個手外科能搞定的。
而多學科的協作,就意味著手術難度進一步增加。
更要命的問題在于,臨醫并沒有為3c型全手脫套傷做修復的先例。
沒有經驗,就意味著臨醫根本沒有組建過類似的醫療團隊。
如果臨時湊出一個再造隊伍,彼此之間根本沒有配合過,各個環節都是陌生的,怎么可能做成?
“省院手外科是一個老主任帶隊,他們的全手脫套傷團隊配合了六七年,都出差錯了。臨時搭起的手術班子恐怕更是不妙。”胡主任語氣低沉地道。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顯然是不想冒險做再造。
他接著說道:“而且,神經、血管等都裸露出來了,創面也是紊亂得難以辨認結構,骨質、肌腱全部外露……再植的風險太高。
“且就算成功了,這些外露的組織能不能存活都是兩說,可能費盡心思做完再植,功能恢復相比保肢術沒提升多少。”
這話一出,會議室就沒有什么人再說話了。
胡主任在顯微縫合上可能比沈瑤遜色,但經驗卻是實打實的老辣。
最可怕的,其實不是再造本身的難度。
而是……哪怕拼命做了再造,最后功能也不見得會有多好!
沈瑤也明白這一點,但她還是難以就此放棄。
她抬起頭來,朝著湯姆森的方向望去。
如果說還有誰更有發言權的話,顯然就只有這一位了。
短暫的沉默后,湯姆森最后還是站了起來。
雖說他不會碰手術刀,但,給沈瑤指條明路還是沒問題的。
“我們耶魯紐黑文這邊也做過不少研究。
“這類損傷,只能靠皮瓣組織移植。
“不過,如何做皮瓣移植,選擇何種區域,怎么進行對應修復,目前都沒有太好的指南。”
全手脫套傷領域的重建和修復向來是個難題。
學術界也已經探索出了一定的方向。
比如,用游離皮瓣瓦合包繞全手。
又或者,用腳趾的皮瓣修復拇指。
只是,具體該取哪一塊皮膚,以及被取皮后的腳趾又該怎么處理,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定論。
省院那邊采取的就是“一塊腳趾甲皮瓣修復拇指,隨后從足部游離皮瓣覆蓋第二到五指及手掌、手背創面”。
想法是好的。
最后在修復過程中,取皮和縫合都出了不小的岔子,最后反而造成了比“保肢術”更大的損傷。
可以說,若無必要,不再造。
因為以以修補為主的再造術,比切除為主的保肢術困難太多了。
聽到這番話,沈瑤眼里最后一絲希冀也悄然熄滅。
如果連湯姆森都不抱什么希望的話,那再造術可能真的沒有人能做了。
會議室再度陷入沉默。
不過這一次,眾人的表情卻明顯是輕松了一些。
畢竟,連湯姆森教授都發話了,那留給病人的就只剩下“保肢術”,這種情況下,醫生的壓力會小一大截!
但也就是在這時,一道嘈雜的聲音自辦公室外傳來。
等聽清楚講話的內容時,在場眾人的神色被驚訝填滿,有人面色發白,而胡主任等人則沉著臉,面色鐵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