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搖搖頭,道:“如果是奔著及格分數去的,那做瓦合也無妨。
“但,該項技術沒法建立拇指對掌對指的功能,而且術中不會縫接皮神經。
“這導致的結果是,哪怕用瓦合做了再造,也沒法恢復手指的對掌、對指和抓握功能。并且由于神經愈合不佳,皮瓣感覺也僅僅能恢復到s1~s2級……”
這番話說的是事實。
然而,在場的不論是湯姆森,還是沈瑤、胡主任等人有點發怔。
這難道不是正常的嗎?
這可是全手脫套傷!
能做再造,最大限度保障手指的功能就很不錯了。
指望著恢復手指大部分功能,甚至還要顧及手指的感覺……也只有最簡單的斷指再植才敢這么奢望?
許秋卻輕輕搖頭。
對于其他人來說,能瓦合再造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在擁有兩千次皮瓣移植經驗的許秋眼里,卻是遠遠不夠!
而且,任務的目標本來就是“完成創面和功能的修復重建”。
僅僅是做個再造,手指功能無法恢復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甚至不能自理,那和失敗沒什么區別了。
“瓦合再造只能用于早期覆蓋創面,起到縮短病程的作用,如果想要獲得比較滿意的手功能,必須做更加精細的移植。”
這自然說的就是許秋之前提到的“胸背動脈穿支皮瓣修復右手掌、手背皮膚缺損”了。
湯姆森眼里有著驚訝。
我還在摸索全手脫套傷的術式與策略,你直接開始精益求精了?
他又問道:“拇指再造這一塊呢。五根手指為什么不一起做,反而選擇了兩只腳的不同腳趾。而且還要把大拇指給單獨拿出來?”
醫學手術,大多數時候講究“少即是多”。
操作步驟越少越好。
步驟越精簡損傷也就越小。
如果讓湯姆森來操刀許秋這臺手術的話,他會在一只腳上面取所有需要的皮瓣。
一來,哪怕是同一個人,雙足取到的皮瓣可能也略有差異。
比如萬一病人是足球運動員,右腳更加發達,皮瓣的血液循環情況更能更加樂觀。
但換成“雙足取皮”,可能就要增加額外的負擔與風險了。
許秋卻搖了搖頭:“因為太臃腫了。”
“臃腫?”
“足趾和拇指不等長。相連的皮瓣擠在一塊,皮膚褶皺會非常臃腫,皮瓣的延展性也不足以覆蓋拇指。而且手的有效握持力量也會大幅度下降。”
這個解釋讓湯姆森足足沉默了半晌。
等想明白時,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整個人仿佛被醍醐灌頂一般。
他再看向許秋時,眼神里多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采。
同時也越發覺得難以置信。
醫生對手術的探索,必須依靠足夠的手術臺數,用人命才能堆出嚴格的手術程序。
紙上談兵,永遠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然而,許秋對這一例再造的理解卻到了相當精通的地步。
仿佛清楚了解每一個細節。
這許秋是做了幾千臺皮瓣移植術嗎,怎么會把一個小小的皮瓣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
“你的理論功底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湯姆森深深地看了許秋一眼,臉上的渾不在意已經徹底收起,換上了一副鄭重的神情。
他離開了旁聽席,很顯然是想加入會議了。
何恒進見狀,又看了看沈瑤和胡主任一眼。
胡主任:?
我都已經退到這了,還讓我換位?
他看向沈瑤,發現后者一點要讓座的眼力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