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馬上就是接血管。
這一步就相當具有挑戰性了。
因為手指被砸壓過,血管內膜碎得亂七八糟,而且很多看起來完好的血管,內部也可能存在缺損。
對付這種具有隱患的血管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在顯微鏡下盯著,一根一根試,一處一處縫合!
“繼續!”
湯姆森閉了閉眼睛,緩解了片刻,轉頭便又投入了手術之中。
說起來他其實不必如此拼。
過程中讓沈瑤上,也沒什么問題。
但,他一想到許秋做手術的方式,想到對方將整臺手術掌控在手里的風格,便不由得生出了比較的念頭。
雖然你的全手脫套傷再造的確做得比我好。
但……斷指再植這種基礎手術才是最考驗功底的。
我這一刀又一刀,是四五十年的功力,是你一個年齡才四十五歲的醫生比得上的?
“不愧是湯姆森教授。”
“骨頭固定居然只要三個小時?換成我上的話,可能要五六個小時了。”
“這種傷勢很麻煩的,年輕人盯著顯微鏡看一會兒估計就頂不住了,湯姆森這眼睛都快成火眼金睛了……”
手術臺旁,一群省院醫生化身夸夸俠。
而胡主任等臨醫醫生則欲言又止。
而自家的器械護士、巡回護士更是心里有一萬個槽想吐。
我們許醫生這會兒已經開始吃宵夜了,你們是真沒見過世面……
“不如咱許醫生。”有年輕的小護士小聲嘀咕。
聲音很小,但臨近的外院護士還是聽見了。
頓時對方冷笑一聲:“你們院如果有這么厲害的醫生,還讓湯姆森教授訪問做什么,應該是你們去紐黑文醫院做學術交流。”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小護士想要辯解,但被老巡回給瞪眼逼了回去。
這會兒在做手術,她們哪怕有再多矛盾再多委屈,也得憋著!
……
這次的血管縫合,又持續了三個多小時。
總共四根手指,其中三根已經縫合完成……經過測試,通血正常!
看著血管充盈起來,眾人都有種看到曙光的感覺!
不過眾人依舊不敢大聲說話。
因為最后一根“示指”的斷指的處理是最麻煩的!
它是拖到最后做的,冷卻血時間最長。
而且,傷情本身就最復雜!
處理其他手指,可能是一小時一根。
到這最后一根手指,眾人給出的保守估計是兩個小時。
能在兩個小時之內完成這根斷指的血管神經接駁,都算是優秀!
“給我打上葡萄糖,繼續。”
此時,湯姆森的身子已經有點搖晃了。
但他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還能做。
補上營養,把最后這一點做完并不成問題。
所以在考量之后,還是決定繼續。
這一刻,省院眾人看得傻眼了。
湯姆森教授不過是來這邊做學術交流的,至于這么拼命嗎!
而臨醫眾人,除了敬佩,還有點懵逼。
不是……
這不是許醫生輕輕松松拿下的手術嗎,為什么湯姆森教授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
到底是許醫生讓我們對手術的認知產生了偏移,還是這臺手術真的太過困難?
……
而此刻的手術室外,一縷曦光總算穿破云層,照徹臨海市。
急診科,窗明幾凈的醫生辦公室內,許秋伸了個懶腰,準備迎接早交班。
今天早上他是坐寧雪的車過來的。
說起來還有點意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