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沒有多說,而是直接點出了問題。
他點在腎動脈上,道:“解剖標志,是以腎動脈搏動為深部定位點,沿toldt線縱向切開側腹膜……然而這位病人存在血管畸形,所以你用這種辦法進行定位,并沒有將gerota筋膜完全找出……
“以及筋膜層次,優秀的剝離,應當可以保證足夠的術區,同時又能保證腎周脂肪墊的完整。但你,估計是為了節省時間,選用了更大尺寸的刀片,以至于剝離時無法精細控制切口……”
威爾斯越聽,表情就越是凝重。
許秋并沒有看到他手術的過程。
但每一步,卻又仿佛被對方洞悉。
這一刻,威爾斯有點汗流浹背了。
且隨著許秋的剖析,他也有種感覺……自己這做得什么破手術,簡直是丟人現臉!
不過,威爾斯還是咬牙重新拿起了手術刀。
好在是探查出了問題。
探查做得不好,重新查就是了。
還有挽救的機會。
“鑷子提起筋膜,換用15號圓刀片做2cm小切口后,隨后換組織剪擴大。”許秋指揮著。
他能看出來,此前威爾斯為了省事,同時也是因為對自身技術的自信,直接一個刀片就做下來了。
甚至沒有換組織剪這一步。
這其實,也有一部分許秋的問題。
畢竟……對于掌握了完美級手術的許秋而言,沒必要這么繁瑣,一塊刀片就能打天下。
但,威爾斯不行。
對自身力度的掌控力不夠,就只能換器械。
用更繁復的操作步驟,以量身打造的器械,去覆蓋技術力的不足。
威爾斯只學到了自己一塊刀片一氣貫通地做完。
卻沒有意識到……自身與許秋的技術差距。
而此時。
在許秋的指揮下,威爾斯換用了更繁瑣的流程,終于找出了gerota筋膜的精準定位,并且對這一段筋膜實現了完整切開。
而且這次的筋膜層次就十分清晰了。
隨后,許秋繼續指揮。
“左手,剝離球向頭側推擠膈肌腳纖維。
“提防脾靜脈橫跨,沒有把握的話采用‘懸吊牽引法’固定胰尾。
“腎上腺靜脈系統的處理也不完善。游離的時候用靜脈鞘內剝離法,以直角鉗沿血管長軸分離,預留5mm安全邊界……當然,也可以分次阻斷驗證血流動力學穩定性。”
在許秋的提點下,威爾斯逐漸進入了狀態。
右側阻斷。
左側雙重血供結扎膈下動脈分支,再處理中央靜脈,最后近腎門處用hem-o-lok夾閉。
這一步,可以預防術后乳糜漏。
差不多二十分鐘后。
這一場探查實操才總算結束。
威爾斯吐出一口氣:“擦汗。”
此刻,他頭上已經是細密的汗珠。
瞳孔里則滿是不可置信。
原以為,他跟著許秋做幾臺手術,得到了許秋不遺余力地教導后,就已經能夠出師了。
但現在看來,自己仍有許多不足之處。
而且,這就和杜崇嵐一個樣!
由于威爾斯此前就掌握著相當高水平的嗜鉻細胞瘤切除,很多環節,他都會下意識地應用以前的手術習慣。
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問題。
而這一臺手術,算是真正的破而后立。
他也終于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距離許秋的嗜鉻細胞瘤切除,究竟還有多大的差距……
而與此同時,威爾斯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陣惶恐。
一個巨大的疑問浮現在他的腦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