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副表情,戴楠也鄭重起來,姿態都不由自主地端正了。
裘明鏡小口泯著茶,道:“許秋已經在神經外科領域有相當卓越的成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起碼也能成為開宗立派的大師級醫生。
“而他在骨科領域的經驗也很豐富,按理說應該知道‘脊柱骨折’有多難以攻克。
“但,他最后還是選擇投身‘脊柱內固定術’,只是和常微罹的意氣之爭,還是說……想要再創造一個類似于頸七互換術的奇跡?”
說不自量力,都算是輕的了。
許秋這完全就是以卵擊石。
任誰看去,都覺得荒唐與離譜。
裘明鏡自問,哪怕是年輕時候的他,也不敢說自己有能力獨立攻克這種級別的世界性難題!
即便是今日的他,面對類似于“脊柱骨折”的手術禁區,恐怕也是九分靠運氣、一分靠實力。
而許秋,卻斷然決定挑戰脊柱骨折……這讓人難以理解。
或者說裘明鏡心里有一個猜想。
但,卻覺得這聽起來太荒謬,不敢確信。
“裘老師,您應該已經猜到了……”
此時,戴楠壓低聲音說道。
跟了裘明鏡這么多年,這位元老級院士的性格和為人,她還是相當清楚的。
略微停頓后,戴楠直截了當地道:“不為其他,只是為了不讓常微罹徹底控制脊柱骨折這一醫療領域。”
這一瞬,裘明鏡瞳孔收縮。
話到此處,他豈能還不明白許秋的想法。
常微罹在腰椎間盤突出癥這種大眾化疾病上,都敢搞小動作。
如果脊柱骨折這一世界性難題被他攻克,讓他擁有了該領域的絕對且唯一話語權,到時候會變成什么樣,根本難以預估。
甚至于,屆時的脊柱骨折領域可能比未被攻克前更加混亂。
“以身入局……不說能力,僅以這一品質來說,許秋比常微罹更配得上‘院士’二字。”
此時,裘明鏡喟然一嘆。
這一刻他的心情頗為復雜。
既為能有許秋這種年輕人而欣慰。
但同時……究竟是什么把這樣一個天才逼到如此地步,裘明鏡越想越覺得悲哀。
“不過,我這次來跟常微罹沒什么關系。”
戴楠的聲音打斷了裘明鏡的沉思。
“不是他?”
裘明鏡抬起目光,眼中有著些微詫異。
“這次是白云省衛健委主任委員。”
戴楠臉上頓時泛起了苦澀的笑容。
而聽到這話,裘明鏡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一位院士、一位主任委員……
這許秋是真的打算捅破天嗎?
“說說看。”
短暫的吃驚后,裘明鏡恢復了淡然的神色。
戴楠隨即將前因后果說了個大概。
裘明鏡越聽臉色越是凝重,到最后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他沒想到,許秋在肺移植領域的造詣竟然比想象中還要高如此多。
并且……居然這么拼!
說許秋是年輕人,那只是對于自己而言。
事實上,許秋也已經四十五了,妥妥的中年人,然而精力卻依然如此旺盛,手術頻率比二十來歲的小孩還高。
不過,更讓裘明鏡意外的是,許秋竟然已經被逼得退讓至此。
明明身具技術,卻仍然被打壓得將要無手術可做。
最后居然要親自做手術、就為了一個市際轉運通道!
“不是許秋要捅破天。而是隨便一動彈,就是他們設定好的‘不可逾越’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