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馬來到樓頂時,那個身量極高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收拾著自己的狙擊槍,他戴著黑色的漁夫帽,穿著皮夾克,像是個老派的牛仔,生活在上世紀的古董。
他開口道:“來得倒快,手尾處理干凈沒?”
奔馬惡狠狠道:“鷹眼,你惡意搶奪我的功勛,假如你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被稱作鷹眼的男人將狙擊槍收回背負的匣子中,然后指了指遠方:“我搶你一個覺醒者的人頭,還你兩個就是了,興許還能附帶幾只變異獸。”
奔馬驚異道:“你看到了?”
鷹眼微笑著點頭,他擁有超凡脫俗的視覺,這是他的覺醒能力,奔馬很信服。
“嗯,我看到了,就怕你牙口不好,絕不怕你胃口太大。”
奔馬沉默了片刻,咬牙道:“那還愣著干什么,走啊。”
鷹眼攤開手:“別忘了處理那只食尸鬼留下的手尾,不然隊長知道了,功勛未必會給,反而還有可能倒扣。”
奔馬扯起鷹眼的領口,像是發狂的公牛:“你特娘搶了老子的人頭,還要老子給你擦屁股?”
鷹眼擺擺手:“好了好了,算你助攻就是了;速去速回,我在新夏路的那間酒吧等你。”
“哼,這還差不多。”
奔馬這才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果然,世間萬物都逃不過真相定律。
......
與此同時,白河市CD區一棟小區里。
羅亞拖著疲憊的身軀擰開房門,昏暗的客廳里,餐桌上擺放著涼透了的殘羹剩飯,逼仄狹窄的過道兒旁就是廚房,散發著濃郁的油煙氣。
他坐下來,面無表情地吃著碗里涼透了的白飯,像是機械在往自己的油箱里加油……
他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
羅亞曾經以為自己很聰明,哪怕學歷并不優秀,仍舊憑借自學成為了國內最出色的游戲視頻制作人。
但現在他才發現,他只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
他為公司付出了整整一年半心血,為了那每個月四千塊錢的工資每天凌晨便起,深夜才歸,卻不曾想到,他做出的所有成績都被主管竊取了。
最后,還被欺騙簽下了相當于賣身契約的合同,他已經看不到未來了。
曾經的激情和熱血都漸漸消磨,他終于也成為了曾經最看不起的那種渾渾噩噩,昏昏沉沉的行尸走肉了。
今天他已經同公司徹底撕破了臉,哪怕不要之前扣下的獎金與工資仍舊提出了離職,然而主管卻拿出了合同,表示他未來再也不得重回視頻制作這個行業。
他的一切都被這幫只會蠅營狗茍的小人用合法的手段給偷走了,他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
“就這樣,吃完飯就去死吧。”
他這樣想著,濃郁的絕望溢出了眼眶。
然而他吃著吃著,突然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用筷子翻了翻白飯,才意識到下面居然藏了滿滿的紅燒肉和剝了皮的蝦仁兒。
他驚訝地看了一眼仍舊亮著燈的房間,推開門,看到正蜷縮著身體,睡在床上的妻子。
頃刻間,眼淚奪眶而出。
無論如何,我都要活下去,不為別的,就為了這個陪自己吃糠咽菜,縱使日復一日地爭吵,卻也從來沒有跟他提出過離婚的女人。
正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這就又不想死了嗎?那可不行啊!你那充滿了絕望的靈魂,早就是我內定的晚餐了。”
窗外,一個臉色慘白若紙的男人正懸在半空中,他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然后額角口吻向前突出,化作了一個長著牛頭的怪物。
漆黑的鎖鏈自他的手中蜿蜒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