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道:“她娘是祝玉妍。”
梵清惠也暗贊楊廣說話爽快,沒一句廢話,句句都叨在點兒上。非是楊廣不會長篇大論,而是對梵清惠沒必要,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梵清惠深吸一口氣,目光也變得凌厲,沉聲問道:“殿下把陰葵派的人留在身邊,實屬不智。”
按說楊廣在揚州的幾年對待佛門并不差。佛門在江南影響巨大,楊廣為了安撫江南,順勢而為,拜天臺宗智顗大師為師,授菩薩戒,佛門受益匪淺,讓人覺得楊廣就是個佛教徒。
唯獨面對自己這個佛門領袖時,態度總是差那么點兒意思,而且看楊廣肯讓陰葵派的人留在自己身邊,就能看出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梵清惠最怕的就是楊廣這樣的人,這是真正高層次的思維。從某種意義上說,楊廣和梵清惠是同一種人,就是把佛教當作一個工具,和魔門沒有什么不同,都是為我所用。他很清楚,宗教這種東西并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而是自己為別人準備的。
但梵清惠心里雖然清楚,嘴上必須硬到死,必須當真事那么說,即便是在楊廣這個明白人面前。不是她不想開誠布公,而是這已經成為她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楊廣也把臉色冷了下來,問道:“師太有什么要教本王的?”
雖然不客氣,但梵清惠必須有話直說,否則就失去了這次見楊廣的意義。
梵清惠道:“殿下,陰葵派與佛門的關系殿下不會不知。當今天子崇佛,殿下此舉,恐怕有違圣心。”
知道用皇帝壓自己,至少態度正確,總算沒說自己和陰葵派勾結讓慈航靜齋不爽。
楊廣笑道:“江湖紛爭,還拿不到廟堂上來說。”
梵清惠臉色一變。
這是江湖爭斗?
楊廣此言,分明是看不起慈航靜齋,認為慈航靜齋沒資格和他平等對話,但梵清惠的目的卻是控制廟堂。
楊堅都沒這么說過話。
梵清惠道:“陛下只怕不會這么看。”
楊廣斜了梵清惠一眼:“你是篤定本王不敢問父皇嗎?”
楊廣道:“師太可以去問問父皇怎么看,有什么話自有父皇跟本王說。”
皇家的父子,豈是一個尼姑可以插嘴的,僭越了!
說完楊廣把目光從梵清惠身上移開,帶著蕭妃和美仙就要越過梵清惠進府。
這么赤裸裸的無視是梵清惠從來沒遇到過的,以前她也覺得楊廣不重視自己,但還比較隱晦,這次卻無比直白。
此時梵清惠才發現,楊廣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是沒有什么辦法的。
真到楊堅那里去告狀?
她也知道自己不適合介入人家父子之間的關系,要是夸一夸、捧一捧還可以,挑撥人家父子關系,實在不是一個尼姑該干的事。真要是這么干了,不管結果如何,都會降低自己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