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歡一側身,示意范東陵一行人進來,屋子里十多名漢子,看見高二哥的手勢,紛紛拿起兵器,有的還拾起幾口板磚和石塊藏于身后,退到屋子邊緣,將中間讓了出來。
這十多個弟兄,都是一個村里出來,默契實足,高二哥一早就吩咐過,遇見了特殊情況該怎么辦。
河南這么殘破,又有流寇四處作亂,這伙人還走封丘,形跡比高義歡還可疑。
商人愛財不假,但是商人也善于控制風險,大運河那邊明顯比河南安全,況且既然知道開封打仗,南下的道路必然受阻,何故還走河南?
當然這些猜測和懷疑,都比不上關鍵一條,這小子不該姓范,而且還那么巧是山西介休人,二哥的書可不是白看的。
那范東陵顯然是想從高義歡這里,打探一點開封的信息,他見高義歡答應,隨即扭頭吩咐道:“把騾子拴在院里,然后拿點吃的進來。”
四名伙計都沒有回話,只是點了點頭,范東陵見此遂即便向屋里走去,他邊走還邊笑著問道:“這位兄弟怎么稱呼?我看你好像不是普通人家,怎么也跟著一起逃難呢?”
“俺叫高義歡。”高義歡慘笑道:“就是不是普通人家,才更加要跑呀。”
高二哥隨口回答,目光卻落在后面的四名漢子身上,他感受不到中原人的那種溫度,這四人一直板著臉,仿佛他們身上的血也像他們的臉一樣冷酷。
范東陵不疑有它,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闖賊專殺富紳,奪人家財,與普通土寇一樣,難成大器。”說著他頓了下,“不過朝廷也是**無能,行事不公,偏向東南,無視北地百姓之苦,否則闖賊豈會做大。”
高義歡點了點頭,算是作答,目光緩慢的從那四人身上移開。
這五個人,最具威脅的應該就是后面四人,而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四個包著頭巾的人,應該就是關外的真夷。
這讓高義歡心中一凜,“清軍入關還有兩年,河南是大明腹地,怎么在這撞上了這群惡魔?”
眼下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這群人為什么出現在河南,既然遇上了,那就只能弄死他們,不然這伙人可能會把他們弄死。
不過雖然高二哥有十多人,但是一想到清軍那么點人,居然能入關,再想一下他們制造的各種人間慘劇,二哥心里就懷有一絲恐懼。
范東陵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的話引起了高義歡的思考,于是又道:“開封是中州大城,水陸都會之地,也不知道怎么樣?高兄弟還打算回去么?”
高義歡看見那四人,從騾子上各取下一個布袋,愣了下,感受到范東陵的目光,才搖了搖頭,“闖軍圍困開封許久,不知道打到什么時候,俺們暫時不打算回去。”
范東陵似乎對開封的戰事十分感興趣,“怎么,開封真的守不住了么?”
他正追問,外面四個伙計,已經拴好騾子后進來。四人每個拿著一個長布袋,提著一個包袱,包袱里不知道是什么,但長布袋內應該是兵器無疑。
高義歡注視著四人,他們長得都非常健碩,為首一人進了屋,立刻四下打量了一眼,見十多個瘦弱的漢子,主動退到邊緣,臉上漏出一絲輕蔑。
他邊往里走,邊四下打量,忽然目光落向中間那堆被踹翻的火堆上,看見一張掉在灰燼中的餅子,高二哥順治他的目光,也落在那餅子上,臉色頓時一變,額頭冒汗。
火堆明顯是在慌亂間剛剛撲滅,那為首的漢子立時抬頭看向高二哥,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嘴里忽然冒出一串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