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點了點頭,“正是此事!朝中半數大臣反對此事,另外則不置可否,卿家怎么看?”
今日早朝,湖廣總督何騰蛟上奏,招撫河南巨寇高義歡。
并言荊州、襄陽、鄖陽、南陽、汝寧、歸德等地皆打明旗,為朝廷復地數千里,收精兵三十余萬,懇求朝廷對高義歡進行封賞,結果卻遭到了東林黨人的激烈反對,彈劾何騰蛟私自與寇媾和,要求罷免何騰蛟,由黨人劉宗周督師湖廣。
王彥聽了卻沒有立時回答,而是往書房四處看了看,朱慈烺會意,立時一揮手,“你們都退下。”
等內侍退去,王彥才拱手問道:“陛下,臣想知道陛下對高義歡這個人,是個什么樣的態度?”
朱慈烺年輕的臉上一陣疑惑,遂即又面露糾結之色,他沉默半響,開口說道:“闖賊害死父皇,壞朕祖宗基業,朕對闖賊自然是恨之入骨。這個高義歡朕自是不喜,不過他從去歲就開始求撫,也言明他父子是被闖賊裹挾,未曾參與闖賊攻打北京之役,到也情有可原。朕本本來覺得能夠饒他一命,可他這次卻又興兵南下,便讓朕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彥聽后,微微頷首,明白了朱慈烺的態度。
他沉吟一陣,整理一下思緒,便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高義歡之輩,絕非純善之類,不過此人既然歸順,陛下便應當招撫,并借機打破朝中的格局。陛下,現在當務之急是搬倒東林黨人,通過高閣部所提的新稅法。如稅法不通過,朝廷便無錢無糧,陛下便什么事都做不成。”
這話說中了朱慈烺的痛處,立國一年,他心急國事,但南京卻一事無成,讓他心里非常的不滿。
“王卿你繼續說!”朱慈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怎么借助此事,來打破朝中格局?”
王彥作揖道:“陛下,南京地處江南,這里東南官紳的勢力太過強大,陛下想要掌握朝廷大權,首先就要搬倒他們。馬閣部這股勢力,雖然可用,但是名聲不好,卻不能壓住東林。如果陛下引何督憲入閣,便能改變朝中的政治格局。并借助何督憲之手,通過新稅法,來充實國庫。有了錢糧,陛下就能編練忠于陛下的軍隊,而有了軍隊,才能鎮住東南官紳和壓制藩鎮。只有陛下能控制南京、有軍隊的支持,才能真正的掌握朝政!”
說道這里,王彥笑道:“此時東林反對招降,陛下便該支持招降,承認何督憲的功績。再者,現在拒招,湖廣立刻大亂,朝廷也沒錢糧來平叛,那為何要拒招呢?”
朱慈烺聽后,微微點頭,沉思起來。
當下,王彥在書房內,同朱慈烺密謀許久,到中午時分,才從書房出來。
這時已經是六月時節,天氣日漸炎熱,御書房外便是御花園,其中有一塊幾十畝的荷花池塘,四周假山聳立,奇石遍布,長廊環繞。
微風吹過,池塘中荷葉搖動,荷香滿園,讓王彥感到十分清爽。
這時他走在柳樹垂陰的小路上,便忽然見一處長亭內,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坐在亭子邊上,正低頭看見各種魚在荷葉之間悠然游動,背影卻滿是神傷。
“王事中,看啥呢?這邊走!”引路的太監,見王彥忽然站著不動,不禁出聲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