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好像有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可惜她的喉嚨已經被抓破了,只有血沫倒灌進肺腔里,完全無法出聲回應。
那只手很大,托起她下巴的時候手指指尖都撫到了她后脖頸,似乎是想讓她抬頭,
凌越心道:別擺弄了,人都死了,就讓她四肢扭曲地隨便一躺又能怎么樣?
可惜這只手的主人卻挺有想法的,托著她脖子擺弄一陣后,又把她抱起來,不知道想干點什么。
凌越回憶了一下自己肢體的殘破程度,就放心了。
總不能都這樣了,還能下得去手吧?尸體愛好者也沒這么兇殘的。
頂多就是覺得她看起來很好吃,準備把她換個方式擺上餐桌。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支配幻覺,剛這么一想,凌越就感覺渾身暖和起來,就像被放到了某個灶火邊烘烤上了。
貼著灶火的那一邊挺暖和的,另一邊就不怎么樣了。
這樣受熱不均,烤出來能好吃嗎?難道這家伙準備來一個“生熟兩吃”?
胸口的位置受到擠壓,凌越痛得想跳起來打人。
她立時想到一具殘破不堪的尸體在灶火邊上忽然詐尸打人的畫面。
所以她該搭配個什么武器?
旁邊的鍋碗瓢盆?還是就地取材的自己哪條斷了一半的胳膊腿兒?
這么一想,身上就更痛了。
難道人死了還要繼續保持臨死前的痛?
這也太慘了。
所以說有事沒事,最好還是別死。
思緒很凌亂,全是碎片化的,凌越的意識也開始產生混亂感。
她仿佛又看見了一幅幅畫面,意識又猜測這是不是就是死前的走馬燈,可誰家走馬燈是落氣之后才開始走的啊?
總之就是很奇怪。
在這種奇怪的走馬燈里,凌越看到的也不是她自己有關的人生回顧。
而是以一個奇特的視角從天而降,身體被沖擊得碎成了三塊。
凌越也分不清這三塊究竟是腦袋、身體、腿,還是腦袋、雙手、身體和腳。
反正沒一個完整的。
更慘的是,本來就已經分成三塊了,落地以后又被一群不知打哪來的螞蟻啃啊咬的,又被碎出去了幾塊小的。
得,死無全尸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越眼前又出現了一只形似烏龜殼的東西,烏龜殼的周邊又出現了幾塊大小不一的烏龜殼。
一開始還感覺挺莫名其妙的,等再一細看,凌越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清醒感。
這幅畫不就是張麒麟從積雪洞里拖出來的外國人尸體身上帶的記事本上畫的那幅畫嗎?!
這句話太長了,凌越感覺一想完,自己都喘不上氣來了。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死翹翹的事實,下意識鼓動肺部,一個深呼吸……
“咳——!!”凌越被猛然灌入的凜冽空氣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腦子里想的所有思緒都被清空,在劇烈的咳嗽中,凌越的身體在呼吸間,重新與她的大腦、意識產生了聯系。
也是這時,凌越才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著。
她身上太冷了。
像是死了很久已經要僵化的尸體。
凌越下意識想要把自己完全塞進這片彌足珍貴的溫暖中,努力蜷縮著身體往里鉆。
有溫暖的手帶著安撫意味地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耳畔是沉穩有力的心跳。
這個心跳非常有力量感,一聽就讓人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鼓動著,緩緩流淌著奔向四肢百骸,帶去身體每一寸肌膚骨血極度渴望著的溫度。
凌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大片青黑色的紋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