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也就說點俏皮話活躍了一下氣氛,雖然大部分時間開心的都是他自己。
四個人都累了,簡單地吃了頓熱乎的,就都靠著自己的背包裹著衣服就地打盹兒,黑眼鏡和張麒麟輪流守夜。
凌越沒有和他們爭,今天她確實累了。
張麒麟看她直接躺下睡,脫了衣服讓她鋪在身下,黑眼鏡則是默契地把自己的外套給她當被子蓋。
在地底深處,即便周圍都是巖石層,還是沒有地面上的氣溫低。
半夜的時候吳三醒醒了,讓黑眼鏡和張麒麟休息。
兩人又結伴去放水,依舊是黑眼鏡帶路,兩人走出去挺遠的,黑眼鏡才說話:“小阿越的狀態不太對。”
張麒麟“嗯”了一聲。
兩人都知道凌越平時出門在外,是怎么在外面過夜的。
都是打坐練功代替睡覺。
黑眼鏡說:“啞巴,小阿越到底從哪來的?”
之前他一直沒問。
不管是凌越似乎憑空出現的來歷,還是一身只存在于武俠小說中的武功,人活得久了,就自然而然懂得一個道理。
那就是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物、人并非沒有,不是每一個奇怪的人和事都需要去探究。
那些人注定只是自己漫長人生中的過客。
可是現在,他不想讓凌越成為他人生的過客。
黑暗中,張麒麟沒吭聲。
黑眼鏡也安安靜靜地等著,他知道張麒麟的一些習慣。
正如張麒麟也知道他安靜等著是什么意思。
過了一會兒,感受到他的堅持,張麒麟才終于說到:“她在十年后,進入了青銅門。”
第一時間,黑眼鏡還有點兒聽不懂。
甚至懷疑啞巴最近話少了,語言表達能力退步了。
十年后的凌越,這是一個定義。
進入了青銅門,說明這件事是已經發生了的。
可定義的是未來,發生的事卻是過去,這不是……
黑眼鏡忽地一怔,有些遲疑:“十年后?”
張麒麟又“嗯”了一聲,完事去旁邊的水洼里洗手。
黑眼鏡也默默跟著。
兩人蹲在水洼邊,張麒麟洗得認真,黑眼鏡心不在焉的。
等張麒麟起身準備走了,黑眼鏡才甩了甩水珠,掏了半盒煙,自己叼了一支,又把煙盒往張麒麟面前遞。
張麒麟遲疑了三秒,還是捻了一支出來。
兩人點了煙,抽了幾口,黑眼鏡才繼續說話:“這次,她要跟著你一起進去?”
他們倆都不是傻子,黑眼鏡聽懂了,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凌越對張麒麟的過分關注,也終于找到了原因。
張麒麟叼著煙,沒抽,雙手環胸靠在巖壁上,微微抬著下巴,瞇著眼,用感知去“看”煙霧上升、消散的運動軌跡。
沒吭聲,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總歸是要跟著他一起走的。
張麒麟已經不想再去想更遙遠的未來了。
他本就沒有未來。
每一次的失憶,都將是另一個自己。
下一次失憶后,再去認識凌越的張麒麟,還會是現在的他嗎?
張麒麟無法給出答案。
黑眼鏡指尖撣了下煙灰,在黑暗中低頭露出一抹苦笑:“早知道……”
早知道時間那么短,他不該有所期待的。
可剩下的話他沒說,不知道是舍不得說,還是不敢說。
又或者是不想說。
張麒麟舌尖頂了下香煙的濾嘴,苦澀的滋味蔓延。
這是他難得放松的時候,聲音也變得不如平時那么清冷淡漠。
反而帶著一絲沙啞的低沉:“知道也沒用。”
黑眼鏡嗤笑:“啞巴,你果然很會罵人!”
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