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并不精通醫術,但因為特殊的身份,確實知道很多頗為珍貴的藥方。
她想了想,并不能給霍繡秀一個肯定的答復:“給瀕死的人吊口氣的藥,我有,但治病的藥,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
霍繡秀對此早有心理準備,試探著詢問凌越:“凌小姐,最近幾天你有沒有空?能不能抽空去療養院看一下?”
在張家古樓,解雨辰一度差點死去。
這種瀕死的危機,對解雨辰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
但這一次傷到了他的嗓子,醫生判斷他很可能以后無法再繼續唱戲了。
解雨辰本質上是個商人,不能唱戲,既不會影響他的工作,也不會動搖他身為解家當家人的地位。
可工作和解家是他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只有唱戲是屬于他的。
無法唱戲,于解雨辰而言,仿佛驟然割舍了半個自我。
雖然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霍繡秀又如何能看不出來他內心的痛苦?
因此聽聞凌越出現在京城后,霍繡秀才會迫不及待地親自上門拜訪,希望能從凌越這里得到一點治愈解雨辰嗓子的渺茫希望。
在這一次拜訪的“信息交易”上,霍繡秀可能不是一位合格的商人。
卻是一位很好的妹妹。
凌越略微思索,點頭答應了:“就明天吧。”
如果有藥方適用,她也可以盡快配好藥,不耽誤之后的行程。
至于為什么不干脆今天就直接過去,凌越大致知曉那位解老板是一位非常講究體面的人。
忽然有外客來訪,恐怕對他而言,會有私人領域被侵犯的不適感。
這樣的安排,讓霍繡秀暗暗松了口氣,也不多作打擾。
只是在臨走的時候,似是而非地透露了一句:“黑眼鏡當年跟著四阿公做了一段時間,后來就常年在東南亞活動。”
她在暗示,如果凌越對陳皮阿四身上的變化究竟來自哪里感興趣,或許可以從黑眼鏡那里入手。
不過是拿不準凌越和黑眼鏡目前到底是什么關系,不好直接說明。
等送走了霍繡秀,凌越想著待在小院里也無所事事,干脆自己一個人出門溜達。
黑眼鏡住的這個小院位于老破小舊城區,這一片幾乎都是老式四合院。
之前還挺搶手的,不少本地人都捏著小院子的產權,想要等著房價繼續往上面漲。
可惜今年五月,有關部門出臺了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這些老式四合院都不準重修了,連修葺都得往上面打申請。
于是這樣逼仄又破舊的小院頓時成了非常奇怪的存在。
——估價很高,可用價值卻很低。
很多房主都對此抱怨連連,然后不得不選擇把房子租賃出去,勉強增加點收入。
租賃人員一多,附近的流動人口就多了起來,人員成分很復雜。
但很快,凌越就發現這樣的變化只存在于他們所住的小院幾條巷子之外,以小院為中心,輻射開來的幾條巷子內,一切都沒有變化。
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關竅。
尋了一條河,凌越漫無目的地順著河往下游走,思緒散漫地思考著霍繡秀說的那些事。
無邪說,很多老九門的人,以及他們的后代,都出現了所謂的“長生副作用”,身體發生了一些異常變化。
他當時的推測,偏向于這種異常變化,是起源于那場由張大佛爺牽頭,張麒麟領隊,于1962年底發起的四姑娘山盜墓活動。
這場被稱為史上最大規模的盜墓活動前后持續了三年之久,期間究竟發生了些什么,無邪追查時,唯一還活著,知曉當年之事的霍老太太一再表示,他們是發過誓的,一定要把那個秘密帶進棺材里,不能向外吐露分毫。
其中很有意思的點,有兩個。
一點是,“他們”具體代表了哪些人?
是九門的幾個領頭人?還是參與了這件事的所有知情者?
后者,顯然是不大能做到絕對保密的。
霍老太太這些人表面看起來如何,暫且不作評價。
但能走到這一步的人,必然都是些能狠得下心的角色。
若是知道那個秘密的人太多了,他們會相信一個誓言,就能讓所有人乖乖閉嘴嗎?
即便一時用性命要挾所有人閉嘴,這種威懾,也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某種可以預知的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