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個問題,凌越直奔主題,問黑眼鏡:“你在青銅門里看見了什么?”
黑眼鏡早有預料,一邊洗著牌,一邊微微一笑,道:“小阿越,你不是馬上就要進去了嗎?怎么還問我?不是浪費嗎?”
凌越哼笑:“浪費我也愿意。”
黑眼鏡把撲克牌放在桌上,手肘搭在桌上,雙手十指交錯,下巴輕輕磕在上面。
他臉上的微笑漸漸收了,一雙眸子透過墨鏡的鏡片,盯著凌越。
語帶勸告:“小阿越,那里面的東西,不簡單,能不碰最好別碰。世界上有些東西,是沒辦法用人類的思維和語言去理解,去描述的。”
凌越也收了臉上的表情,眉眼間透著矜傲的淡漠,平靜地看著黑眼鏡。
既沒有警惕戒備或仇視,也沒有失望難受或悵然。
全然沒有任何情緒,仿佛面對著的是一個需要重新審視是敵是友的陌生人。
剛才的言笑晏晏也好像只是一場不曾出現過的夢。
黑眼鏡心里跟被針扎了似的。
他早該知道這人是什么性子的。
她認定了非做不可的事,是不能容許別人去質疑,去觸碰,甚至去阻攔的。
即便是朋友,是知己,甚至是伴侶。
她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地去幫助你,保護你,將你從死亡的絕境中拉回來。
慷慨地給予你絕望中唯一的生機。
可若是你非要阻攔在她認定的前進方向上,所有人都將是她要清除的障礙。
轉念一想,她這樣的行事風格,是不是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有人會幫她?
她已經做好了孤身一人,奔赴目標的準備……
黑眼鏡心里的痛,像是一顆丟進水杯里的藥片,漸漸被水化開,越發的苦澀。
包廂里的沉默蔓延開來。
黑眼鏡垂眸思索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想說什么。
張了張嘴,看著凌越微微蹙眉的模樣,黑眼鏡又咽回了想解釋的話。
黑眼鏡本身就與她有類似之處,或者說,就連他最熟悉的張麒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這樣的人。
自然知道她需要的不是解釋,也不是他自作多情的“為她好”或是“擔心她”。
黑眼鏡暗道他居然也有關心則亂的時候,怎么沒見他跑去把啞巴張打暈鎖進地下室,不讓啞巴去守那破門呢?
難不成真是老糊涂了?
堅決不能承認這一點!
人老心不老,就是永遠的年輕人。
他人不老,心就更不能老!
想到這里,黑眼鏡臉上重新露出不正經的笑:“得,還想耍賴皮呢,看來是賴不掉啦!這事兒有點復雜,我得好好想想,該從哪里開始說。”
看他不像是要說些勸阻之言,凌越繃緊的情緒也一點點緩和下來。
如果黑眼鏡想對她做點什么,試圖阻撓她的行程,凌越確實還有點舍不得對他動手。
他廚藝挺好的,之前還一直勤勤懇懇地給她做飯,總不好直接動手把人弄死。
但也只是一點。
不能幫她,她可以接受。
反過來阻攔她,就是與她為敵。
敵人,都是需要解決的障礙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