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向來很懂反客為主這個詞怎么實踐,不用胖子他們招呼,自己就弄了張躺椅出來,坐下去往后一靠,舒展著身子。
戴著個墨鏡,也沒人能看見他到底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在看什么。
只是臉朝著凌越那邊偏的。
福建這邊的天氣,即便是冬天,那也夠潮的。
在無邪和胖子化身勤勞小蜜蜂,吭哧吭哧打掃衛生曬棉被換床褥的時候,張麒麟帶著不再看花的凌越在村子里閑逛,黑瞎子也溜溜達達地跟著。
讓張麒麟一個悶油瓶帶他們參觀村子,是絕對指望不上他能滔滔不絕地介紹著介紹那。
好在凌越和黑瞎子也沒指望他能說出朵花兒來。
三個人就這么安靜地溜達,倒也還算愜意。
或許是因為豐沛的地下水資源,福建的山水是很美的。
坐落在山谷半山坡的雨村更是因為六條常年飛落的瀑布,濺起的水花似細雨飄灑,美得多了幾分奇幻色彩。
村里人冷不丁看見張麒麟帶著兩個俊得跟電視里大明星一樣的陌生男女在路上溜達,有的人好奇張望,也有人邊看邊跟身邊的人說話。
相信不到十分鐘,村里就該流傳起他們的情報,以及根據相關情報衍生出的各種八卦謠傳了。
大概是張麒麟沉默寡言的形象早已名滿全村,一路走來,看的人多,敢上來搭話的人卻一個沒有。
村子上面有很多古村屋,瀑布就在這上面。
福建的十月到來年三月,都是枯水期,這會兒瀑布的水不是很大。
但依托于這些瀑布濺起的雨水,長在古村屋屋頂上的水性雜草卻狂野依舊,半點沒有要委屈自己的意思。
張麒麟拉著凌越的手,帶著她往上面爬了幾層石頭自然搭建而成的臺階。
站在這里往下看,就能看到村口的大樹。
即便是枯水期,幾條瀑布垂落下來的聲音還是很大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水流撞擊巖石的轟隆聲,凌越垂眸俯視著雨村。
忽然感受到了一種遠離人世,伴著這個村子一同凝固在某個特定時空中的沉靜安謐之感。
張麒麟和黑瞎子就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凌越恍惚想起十年前的他們,在京城那個幽居深巷的小院時的生活。
她好像還能回憶起那天早上離開時的心情。
很多時候,割舍得干脆,離開得果決,并不是因為內心毫無觸動或留戀。
只是她向來知道,自己能真正擁有的東西很少。
所以要分清自己最在意,最重要,最想抓住的究竟是什么。
凌越驀然想起了小院里那棵總是被黑瞎子照顧得半死不活的小樹苗,也不知那個樹坑輪回了幾代小樹苗,又或者已經長滿了雜草。
又想起那只被她帶回去就沒管過的小雞崽,卻不知它是幾時入的五谷輪回之地。
明明知道這些的人就在旁邊,凌越卻沒有開口問一問的想法。
過路的繁花很美,讓人想要徘徊于此。
延伸出去的蜿蜒曲折的小道,也充滿了神秘和新奇,引人想要深入探索出另一個嶄新的世界。
但屬于她的終點,只有一個。
曾經,這個終點是什么樣子的,凌越很清楚。
可原來的終點沒了……
凌越感受著丹田里纏繞著絲絲縷縷翠綠的內力,耐心地一點點把它們往損壞的經脈上引。
心神俱碎,內勁失控,好在她的內功本身就帶著治愈療傷的作用,屬于內功心法中的上上等。
原就是特意為她找來的,為的是撫平她在山谷中訓練多年留下的身體暗傷。
現如今多了那一絲熟悉的翠綠色,她的內力也充盈著一股生機。
身上的傷勢,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但有些事,也不用等徹底恢復了才能做。
凌越收回遠眺的視線,轉身往下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