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都歪了,就怎么都原不了了。
從十歲,到二十二歲,十二年。
占據了她已經度過的人生一半的時間,不算短了。
可現在回憶起來,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模糊感。
凌越心中生出一陣惶惑不安,她真的在遺忘他們嗎?
可是她只是想快點,再快點。
她害怕慢一點就來不及了,她不想忘了他們,也不想他們等得太久……
恍惚間,聽到張麒麟說:“凌越,我喜歡叫你的名字,因為里面充滿了另一個人對你未來人生的期待和祝福。”
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也不是每個人的名字,都飽含著另一個人滿腔純粹的期待和祝福。
凌越惶然的心好像終于找到了落下的方向。
是啊,她的名字。
她有名字。
她不是進山谷時最初的261,也不是后來一次次縮小的編號。
更不是雜種,怪物。
她叫凌越。
在她還沒察覺的時候,淚水充盈了眼眶,在朦朧的月色下,閃爍著水光。
這些水光一點點匯聚成一顆圓潤飽滿的淚珠,自微微翹起的下睫毛滾落如珠。
淚珠打在臉頰上,濡濕了兩道冰冷的水痕,又很快在她消瘦了許多的尖尖的下巴上再度匯聚成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子,一顆顆墜落,消失。
凌越哭了,哭得太安靜了。
臉上滿是茫然,好像連自己都沒明白自己的悲傷和哀慟。
只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著他。
張麒麟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沉穩有力的心跳亂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伸手,溫柔而又堅定地抱住了她。
凌越僵直著身體,不愿意靠著他。
張麒麟就主動向她傾身靠近,讓她的臉頰貼在自己胸口,讓她的淚水有了別的去處。
他努力組織語言安慰她:“走得太快,會不小心丟掉重要的東西,我們慢一點。”
他說:“別著急,別害怕,凌越,我會幫你。”
說罷,想到了無邪,胖子,瞎子,解雨辰……
張麒麟垂眸,愛惜地攏著她,在她頭頂輕輕說:“我們都會陪著你,你永遠不會是孤身一人。”
凌越垂下眼眸,放軟了身體,略微倚靠著他。
聽著他的心跳聲,凌越閉上了眼睛。
正當張麒麟以為她累了,遲疑著是不是要抱她回去時。
凌越在他胸口蹭了幾下,用他的衣服擦干了眼淚。
而后撐著他胸膛,在他懷里稍微抬起頭看他:“張麒麟,你為什么要幫我?”
付出,是為了得到。
他想得到什么?
張麒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想幫她,想陪她,不愿意看見她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在那條艱難的道路上。
想了想,張麒麟猶豫地徐徐低下頭,一雙不再清冷的眸子盛放著他所有能給予的柔情,安靜地凝視著她水潤微紅的眼睛。
像是想說什么,又實在說不出口。
最終,張麒麟半垂眼眸,細密的睫毛擋住他眼底的克制和羞赧。
用極其緩慢的,讓凌越隨時可以阻止的速度,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輕的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