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簡單的包扎,張鈤山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了凌越。
衣服有些大,掛在身上空蕩蕩的,正好不用擔心束縛到傷口。
凌越拒絕了張鈤山要給她臉上額頭上全包扎成木乃伊繃帶的舉動,連止血藥都沒用:“我需要盡快下去,焦老板說真正開啟聽雷神器的,是一陣特別的雷聲,錯過了就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
不知道這個跟金屬塔一樣的東西究竟有多深,凌越準備盡快去和張麒麟他們匯合。
張鈤山說無邪的情況已經開始惡化,凌越擔心以他那邪門的運氣,會不會剛好差幾分鐘等到那陣雷聲的時候,就提前登仙了。
在張鈤山給她挽好衣袖,準備率先下去的時候,凌越抬手按住了他肩膀:“這件事不簡單,不單單是雷城的事,你不應該繼續參與進來。”
已經涉及到古神或者非人,甚至可能與她原世界祭祀滅世的事件有關,張鈤山本該和這一切不再有牽扯。
張鈤山側身回頭看著她,皺眉道:“為什么不應該?”
凌越覺得這個問題問得著實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認真回答:“這件事與你無關。”
張鈤山撐著洞壁的手緊了緊:“可這件事和你有關,對嗎?”
凌越點頭。
張鈤山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不再理會她的阻攔,拎著焦老板就鉆了進去,打著手電筒在前面開路。
他頭也不回地說:“既然和你有關,就是和我有關。”
他并不是多善言辭的人,可他的想法,他的心意,他的決定,都已經不會再動搖更改了。
凌越“看”向另一邊的解雨辰,有心想說兩句類似的話。
可惜解雨辰已經提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略微施加了一點力道握了握。
也不管凌越感受到沒有,矮身鉆出盜洞,跟上了張鈤山。
這件事本就與他有關,雖然有些無恥,但解雨辰的內心,確實因為這件事與她有了關聯,而生出一絲卑鄙的竊喜。
因為這代表著,他和她,或許還能有一段時間,能夠走在同一條道路上。
即便不能親密無間,至少也能并肩作戰。
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程……
盜洞斜刺入的地下空間明顯是一個完整的古塔,因為所有瓦片和木結構之外都有青銅澆灌覆蓋,所以古塔的內部保存得相當完整。
只有最初的一層有些許滲進來的潮濕之處,能看見有一些小菌菇。
古塔內部是木制結構,木頭上有一層清漆,如今已氧化殆盡,顯露出老木色。
第一層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供奉著三個神像。
看不出具體是什么神,因為上面長滿了蘑菇,五彩斑斕的,讓人看見就知道遠遠避開。
張鈤山拎著一個焦老板,一手還打著手電筒,單靠雙腿的彈跳力就平穩地從橫梁上跳了下去。
地板上是墨綠色的青苔,一層一層堆疊著,既滑且柔軟,踩上去跟踩在一層厚厚的地毯上一樣。
解雨辰也打著一支手電筒,下意識去尋找文字圖案類信息。
發現這一層藻井下的梁子塔橫眉上掛著一副牌匾,金漆斑駁,隱約可辨四個字:青陽末劫。
因為特意關注過各種奇奇怪怪的宗教的相關信息,再加上之前在地面上就看見過刻有“東大乘金幢祖塔”字樣的青銅碑,一看牌匾,解雨辰就明白了這四個字大概是什么意思。
所謂東大乘,在福建被稱作金幢教或金童教,是明朝時期的一個大邪教,最開始以煉丹為核心,在全國各地的深山里都設立了不少丹塔。
到了后來就開始斂財,并參與政治,被滅后,到現在還有很多這個教派殘余勢力在隱秘存續、發展著。
不過這里所謂的祖塔并非金童教自己建造的,邪教祖庭從來都是追認,并不會直接修建。
或是從傳說中尋找線索,或是與一些古廟匹配,東拉西扯,能扯上關系,這個邪教就可以依托于此,開始誕生、發展、傳教了。
真要追溯起來,這里的塔應該可以往前追溯至北魏時期的大乘教。
大乘教一直延續到北宋時,高峰期時,教派有無生鬼母的說法,無生鬼母幾乎是后來所有邪教的范本。
據說,無生鬼母的祖庭叫無生廟,只有天雷指引才能看到。
也就是打雷的時候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