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藥膏是否真的能應對這里的蟲礦一事,張海鹽有話要說。
“這份藥方其實是我們從彝族寨子這邊追查到京城的,畢摩寨人的祖先早就發現了蟲礦,并且對其進行了一定的開采。
在開采使用的過程中,他們就會用這種藥膏涂抹在眼睛周圍,防止蟲礦里的蟲子附著到眼球上產卵。”
這也是為什么獵人支格阿魯誤入此地后,毫無防備地走了一圈,也沒有被蟲礦里的蟲子吃空眼球。
黎蔟順勢問張海鹽:“當年你們進來這里的時候,到底查到了些什么?現在都還不能說嗎?”
張海鹽簡直就是有問必答——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他說:“不是不能說,而是很多情況我們也說不清。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發生在我們人類的語言系統出現之前,像那種東西,根本就沒有具體的準確的語言去描述,小黎子,你能想象那種情況嗎?有些事情,用我們的語言去強行解釋、概括,反而會產生很嚴重的誤導。”
現在大家都看不見,自然也分不清彼此的神態。
凌越只聽見黎蔟先辯駁了一句:“說了別叫我小黎子。”
然后才說:“我怎么感覺你在驢我?就算不能精準描述,那至少還有其他線索是可以描述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籌劃了好多年要來的地方,現在終于真真切切地踏足了這里,黑瞎子顯得格外安靜。
凌越想到黑瞎子那天晚上單獨找她和張麒麟說那些話,明顯就是把那場談話當成交代遺言了。
這里究竟有什么東西,會讓他和張麒麟,僅僅是出于某種有限的猜測,就認為他必然會死在這里?
一行人擦好了藥膏,又摸黑將一應裝備物資等整理妥當。
這才開始摸索著向一個方向前行。
正如張海鹽所說,這里確實是一片存在于地下的樹林。
卻是一片化石樹林。
地上是濕潤的泥土,鼻息間能隱約聞到一股發潮的鐵銹味。
人在失去了視覺后,感覺整個人對時間的認知都產生了一種模糊的鈍感。
且這種鈍感,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重。
凌越不確定在這樣的混沌黑暗中具體走了多久,估摸著至少有兩個多小時。
隨著不斷往前走,這股味道越來越清晰,直到張千軍忽然說了聲:“有鐵鳥雕像。”
話音剛落,就傳來黎蔟“哎呀”的痛呼聲,明顯是被地上的鐵鳥雕像絆了一跤:“還真是鐵鳥,好多!”
凌越走了幾步,也踢到了異物,蹲下后伸手想要摸。
想起什么,凌越又縮回了手。
從腰包里掏出手套。
戴好了才用左手去摸。
這一摸,就摸出了奇怪之處。
凌越又在周圍尋了幾個半掩埋在泥土中的鐵鳥雕像,這才奇道:“這些雕像,是不是都是廢棄的?”
黑暗中,黑瞎子終于開了口:“不錯,正式的神道,應該就在前面。”
所謂神道,就是墓前開筑的大道,也被稱為“司馬神道”,是引導接近陵冢的道路。
神道兩邊通常會擺放各種雕像。
黎蔟說:“如果神道就在前面,那不是陵冢的入口馬上就要被找到了嗎?”
這么簡單?
事情當然不可能這么簡單。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他們找到了靈璧,發現了更多被掩埋在泥土中的完整的鐵鳥雕像,可就是沒發現神道。
更別提陵墓入口。
唯一的收獲大概就是離開了石化樹林的范圍。
此時眾人已經在地下連續活動了七八個小時,加上之前在地面時的活動時長,距離上一次的休息,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
“這里除了看不見和一堆沒用的鐵鳥,就沒有其他東西嗎?”幾個人里體力最差的就是黎蔟,這會兒終于準備休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地上一坐了。
張海鹽哼哼兩聲:“你就抓緊時間盡情享受一下這段沒有其他東西的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