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黑瞎子犯賤的手,凌越聞了聞碎片,確定里面含有一些藥物成分。
是人工炮制的對碧玉小蟲有特殊吸引力的蟲香玉。
蟲香玉并沒有固定的配方和香味,甚至連狀態也不一定非得是固體狀的。
歸根究底,蟲香玉屬于“蟲引”的一種,可以是液體,可以是氣體,也可以是固體。
有些對蟲有深入研究的人,甚至能單憑口技,或者某種固定頻率的震顫,就能引來自己想要的蟲子。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要怎么把蟲香玉的香味溢散出去,吸引石殿中所有碧玉小蟲都爬到青銅棺槨上,進而觸發預知畫中的下一個場景。
開棺是不可能開棺的,凌越的辦法也很粗暴。
——這大概和她現在的情緒有關。
在試探過青銅棺槨的頂蓋厚度以及硬度后,她推了推黑瞎子的腰,示意他往旁邊擠擠。
然后達成了黑瞎子側身,依舊抻著胳膊給她當枕頭的姿勢,而她自己則平躺在棺材里,抽出了墨竹。
墨竹里一直藏著最后一道暗器,因為觸發后要恢復非常麻煩,非機關大家不可將之復原,凌越便一直沒舍得用。
此時她自然也沒有要用它的想法,只是剛好借用一下機關觸發之前,墨竹一端將會形成的一點空腔。
指尖以特殊的頻率帶動內力,將內部機關喚醒,然后凌越把裹成小布包的蟲香玉塞進那點空腔。
斟酌了一下要如何將內力壓縮在一個點,而又不會帶動起整個棺槨頂蓋飛起來。
琢磨得差不多了,凌越方才將墨竹抵在棺槨頂蓋背部的某一處,再氣沉丹田,一手扶著墨竹,一手掌心蓄力,舉重若輕地在墨竹一端輕輕一拍,一頂!
墨竹另一端便精準地沖破了厚厚的青銅頂蓋,在不引動其他位置受力的前提下,被硬生生頂開一個完全契合墨竹大小的洞!
在她專注于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和運轉之時,黑瞎子絲毫沒有擔心她失手引來外面鋪天蓋地的蟲群,反而全然的放松了身心,側身躺在那里,仗著她注意力不在這邊,而專注地凝視著她。
暗淡的光線下,于黑瞎子而言,卻是過于明亮了些。
以至于她抿緊的唇角壓住了兩根細軟的發絲都清晰可見。
她卷翹濃密的睫毛全然翕開著,異于常人的翠金色瞳環晶體在側面看去,越發璀璨似寶石。
但最讓人心動的,莫過于她堅定地注視著上方某一個點的眼神。
凝重謹慎,卻又從容不迫,讓人無端相信她一定能夠掌控她目光鎖定的對象。
不管是事、物,還是,人……
卷翹的睫毛垂落又抬起,抿緊的唇角也翹了起來,只留給他半分璀璨的眸子也帶著靈動的波光,轉向了他。
專注的目光也終于落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預知畫是不是真的,就看等下會有什么變化了。”凌越松了口氣,卻不敢現時把墨竹取下來。
且讓它就這樣充當一下“頂棺柱”吧!
然而這樣的目光,給予他的也只是平常地一瞥,猶如掃過平靜的湖面。
不帶絲毫停留。
黑瞎子嘆了口氣。
凌越不明所以,又瞥了他一眼:“怎么?”
黑瞎子往她那邊擠了擠,下巴搭在她頭頂,“沒什么,就是忽然發現自己還挺適合當導演或者編劇什么的。”
人家什么都沒做,他就自己給自己加戲了。
要是再不要臉一點,他都夠演完一場關于戀愛結婚生子以及躺棺材的獨角戲了。
凌越無語了數秒,終究回了一句:“挺好的。”
不管他有沒有當導演或者編劇的天賦才華,至少他有多到溢出來的盲目自信。
蟲香玉之于碧玉小蟲,吸引力是驚人的。
兩人只是又干躺了幾分鐘,就聽到棺材邊沿傳來細微的機關觸發的聲響。
緊隨而來的,是氤氳而出的黑色霧氣。
說來也是古怪,明明棺材上沒有棺蓋遮擋,周邊的黑色霧氣卻并不沁入棺中,只是在青銅棺槨周邊漫延。
初時凌越還沒察覺,直到黑瞎子把已經亮到極限的熒光棒彈進了黑霧中。
那些黑霧竟似忽然活了過來,熒光棒還沒落下去,黑霧就舒展著觸手將之纏住。
更詭異的是,黑霧中居然還傳來咀嚼的聲音。
黑瞎子和凌越對視一眼,默默抱緊了彼此。
轉眼發現黑霧在一點點往青銅棺槨頂蓋上攀展,直到即將觸及墨竹頂著的那個小洞,凌越在墨竹上一拍,將空隙里裹著蟲香玉的小布包徹底震了出去,然后冒險將墨竹取了下來。
洞口就這般暴露了出來。
因為碧玉小蟲本身就發著光,透過小洞,躺在里散發出來的隱約蟲香玉的香味。
當即就想要鉆進來。
不等凌越用掌風將它們擋回去,原本慢吞吞的黑霧卻像是聞到了什么美食的香味,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眨眼間就從不大的洞口鉆了出去。
就聽外面隱約傳來陣陣清脆悅耳的蟲鳴聲,伴隨著不絕于耳的咀嚼聲,不用看就知道外面該是何等的“喜相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