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低聲道:“其實不奇怪的。”
是你從來不會停下來多看我們一眼。
不管是他,還是花兒爺。
凌越笨嗎?
當然不,她甚至比絕大部分人都聰明。
可是她對感情的敏感度,并不取決于她的智慧和頭腦,而是取決于她對一個人是否有所關注。
她是自負的,永遠眺望著遠方,只有某個人身上有她需要的價值,她才會把目光短暫地停留在這個人身上,并且去捕捉這個人地信息和情感表現。
但同時她似乎又對別人投注到她身上的感情,潛意識里就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否定。
仿佛在她根深蒂固的認知里,永遠不會有人無條件地喜歡她,愛她,并為此付出超出她認知和想象的犧牲。
就像現在。
她似乎終于看見他了。
她也在捕捉他的情緒變化。
可這種關注,是帶著全然否定、質疑、審視的。
如果換個時間地點……
想到這處陣盤和他曾經在族地某個卷宗里看到的能夠對應上,而關于它的描述……
黑瞎子忍不住又一次嘆氣了。
短短十個小時內,他已經嘆了很多次氣了,以前再難他也沒這樣過。
因為他確實拿她沒辦法。
上百年的經歷積攢而來的經驗,挑挑揀揀,也很難找到幾分能用到她身上。
亦或者也有可以用的,可黑瞎子不想用,也不敢用。
她是如此的特別。
又是這樣難以捕捉。
恍似窗間過馬,轉瞬而逝的既是時間,也是她。
凌越壓了壓眉頭:“你認識這個陣盤?”
黑瞎子看她跟只小狐貍一樣,突兀地笑了笑,左手慢慢抬了起來。
果然察覺到她睫毛下意識往下壓了一瞬,卻又很快重新抬了起來。
依舊注視著他。
看來不通情愛并不影響她知道如何散發自己的魅力啊,真是一只奇怪的小狐貍。
如果有機會更深入的,更仔細的,更全面的感受她主動散發自己魅力就好了。
黑瞎子故意壓低了聲音說:“是啊,我認識這個陣盤,你想知道嗎?”
隨著他左手抬起,靠近她臉頰,剛包扎過的手腕上的傷口散發出的血腥味也在慢慢占據她的嗅覺。
凌越總感覺不對勁,皺了皺眉:“你不想說?”
黑瞎子干脆坐在了地上,左手已經貼在了她的臉頰上:“不是,我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凌越暗忖你想的問題不會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有病的問題吧?
卻又不得不按捺住內心的煩躁,接了話頭:“什么問題?”
他的手掌很大,虎口和掌心,指節的位置還有長期用槍后留下的繭。
輕輕貼在凌越臉頰上,直接把她耳朵到嘴角的半張臉都包裹住了。
凌越輕輕側了下頭,黑瞎子的手就順勢稍稍往下滑了些,托出了她的下巴:“我在想……”
他身體前傾,同樣以緩慢的姿勢一點點湊到她面前,直到兩人呼吸交纏,只需輕抬下頜,溫熱的唇就能觸及彼此。
凌越的眉頭已經皺到極限。
就聽他說:“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永遠記得我。”
果然是又一個奇怪的問題。
凌越抬手,抓住了他左手手腕處的傷口,并不用力,但也絕不是輕易能掙脫的力度:“那你想好了嗎?”
黑瞎子側眸掃了一眼她的動作,唇角微揚:“想好了。”
說罷,越發朝她湊近了些。
就在凌越以為他是真的要親她的時候,他的唇帶著略有些燙人的溫度,落在了她的唇角。
停頓了幾秒,他重新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啞巴還說要給我收尸。”
黑瞎子又嘆氣了,松開了手,抬頭看向混沌的黑暗,說不出是悵然還是感慨:“他也有失約的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