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繡秀離開的當天晚上,胖子期待已久的秋雨終于落下來了。
雖然對于緩解潮熱沒有多少作用,但至少讓人有了點盼頭。
村屋的窗戶是比較有年代感的那種雙扇推開式木床,玻璃被切割成六個小方塊,鑲嵌在窗欞里。
沒有安防盜的鐵欄桿。
無邪認為那樣的設計簡直就是逆反了人天性里對自由的追求。
在鎖了一次門窗后,料想翻窗入室的人應當不會那樣隨意了,凌越便又將窗戶打開了睡覺。
晚上,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到了半夜時,更是打起了雷。
說不清到底有沒有做夢,凌越只是在一個悶沉的滾雷響起時,突兀地驚醒了過來。
睜開眼,透過水青色的帳幔,凌越看著窗外,在雷聲過后,又有閃電將天地劈開刺目的蒼白。
房間里的一切,也仿佛籠進了這層蒼白中。
視線轉動,凌越看到衣柜,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收放在里面的白璽。
轟隆隆的炸雷聲再次傳來。
過了一會兒,凌越坐了起來,掀開帳幔,光著腳下地,走到衣柜前。
借著窗外閃電的白光,將白璽從木盒中取了出來。
它好像沒什么變化,但凌越又總感覺今晚的它有些不一樣。
想到曾經在青銅門里,用血喚醒它的情景,凌越轉身,將它放到窗邊的書桌上。
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也沒開燈,就這樣看著它,半晌,凌越將纏絲手鐲的雪絲箭矢扯了出來,在指尖取了一滴血。
按壓著指腹,隔空將血滴在了白璽上。
血珠子滴落在白璽上面的麒麟獸首上。
從大體造型上看,白璽和鬼璽是一樣的,只除了一點。
鬼璽全名鬼鈕龍魚玉璽,整體造型是麒麟踏鬼的模樣,麒麟本身由無數小鬼組成,身上有無數鱗片,像蛇纏繞而成,又似無數條龍魚。
而白璽的“麒麟”身上纏繞的卻是細小的翎羽,踏鬼的足下也多了一層不知是浪還是云的細節。
在張家的傳承和認知里,白璽名喚天璽,造型卻是踏鬼,凌越對此始終找不到深入思索探究的思維起始點。
在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凌越花費了很多心思和時間在白璽身上。
想要從它上面找到自己來到陌生世界的突破點。
自是無果。
后來漸漸有了其他線索,一路走來,如今回想,竟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將關注點著重于白璽本身了。
血液沾染在獸首上,起初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只是血液慢慢下滑,暈開。
直到閃電的光沉寂,視野里有短暫的完全漆黑。
凌越看到了變化。
白璽亮起了一層薄霧似的光暈,獸首上的血珠子一點點消失。
它在吸收她的血?
凌越垂眸,看著它吸收完血珠子,看著它若有似無的光暈重新消散,再歸于平靜。
黑暗中,有抽屜被拉開的聲音。
伴隨著血液的流失,凌越恍惚間好像聽到了另一顆心臟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