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不知道凌越的想法,只是在思索“時間”這個明顯存在異常的問題。
其實耗費時間最多的,還是最開始他帶路的那一段,之后換作凌越帶路后,通道各處都很正常。
解雨辰懷疑繞圈子的那段路由凌越領路,所花費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
不過這個猜測,需要待會兒原路返回時才能確定,此時沒必要多想。
對于凌越的詢問,解雨辰只是抬眸看了看凌越,就直接搖頭否了:“都已經走到這里了,不繼續走下去豈不可惜?而且無邪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下來找我們,可見我們下來的時間其實并不久。”
她是想繼續往下走的。
解雨辰也不愿意拖她后腿,害她平添本就不應該屬于她的顧慮和困擾。
凌越沉默了片刻,將自己的那支手電筒關了,“省著點用,你在后面打光。”
說罷,轉身繼續往天然溶洞里鉆。
解雨辰連忙跟上。
過了一會兒,忽聽前面傳來凌越問他:“解雨辰,你怕不怕我們就這樣困死在這里?”
凌越還是有些不能適應這種環境,好在多經歷幾次,她現在已經不會像當初在內蒙湖底鉆地洞時那樣,不斷產生自己要困死在地洞里的聯想了。
只是想著解雨辰親自下地的時候很少,不知會不會因此產生心悸不適。
解雨辰原本還沒有想到這一點,此時聽凌越問起,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頓悟之感。
難怪下到這里后,不管是困守繞圈,還是進入死路,他的情緒竟從未出現過困擾、憋悶、煩躁之類的負面情緒。
并非因為他擁有超越常人的情緒自控能力。
恰恰相反。
在這樣奇特的地底深處黑暗逼仄的環境中,他的某種潛藏在靈魂深處的陰暗情緒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侵占了他的思維和大腦。
他不僅不害怕找不到出路,反而隱隱盼望著他們就這樣困在通道里。
一直到死,都只有他和凌越。
想明白這一點,解雨辰背后一涼,沁出了一層冷汗。
貼身的衣服被打濕,黏膩得難受。
解雨辰知道自己曾有過嚴重的自毀傾向,只是隨著年歲漸長,那些偏激的對死亡的幻想開始被更多東西層層覆蓋。
他便以為那樣的傾向,只是少年時期無能為力的叛逆。
現在想來,或許,他骨子里的自毀傾向并未完全消失過。
想通了這一點,解雨辰只覺頭腦一陣清明,之前看不見的東西,也后知后覺的能看見了。
解雨辰停下動作,正要喊凌越。
耳畔又出現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你不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嗎?只有你們兩個,永遠不會有人找到你們。
他當然想和凌越在一起,但他渴望的從來不是這種罔顧凌越意愿的永恒!
“凌越!”解雨辰摒棄了還在耳邊念經似的的聲音,叫住前面的凌越。
同時自己率先折身:“這條路不對,我們回剛才那里。”
凌越有些意外,不過也只當解雨辰是想到了什么先前忽略的線索。
出于對他的信任,凌越沒有追問,跟著返回了剛才那條封死的通道。
然而在發現解雨辰用匕首敲開的巖層里露出的機關,再看觸發機關后緩緩縮進巖壁里的墻壁……
機關雖被一層巖石擋著,表面看不出端倪,可如果凌越沒記錯,剛才敲擊查看那里的是解雨辰。
巖層并不厚,里面還有一定的空間,這種情況下,從表層敲擊,是完全可以察覺出里面有機關的。
腦海里忽然閃過當時解雨辰始終用身體若有似無的擋在這里,不讓她有靠近的機會。
還有查看墻壁時,也是他刻意阻擋在墻壁可以活動的方向。
也是因為解雨辰的動作和言語,都在給她傳遞墻壁被封死,沒有任何松動痕跡的訊息。
出于對他的信任,凌越的意識里才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先入為主的認知,認為這堵混合了血糯米的墻是村民先祖用來阻擋里面什么東西出來……
在此之前,凌越從未想過解雨辰會騙她。
意識到這一點,凌越心下一沉,一雙洌滟的鳳眼里,眸光寸寸寒涼的看向解雨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