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走過去,先是掀了掀床上男人的眼皮,然后又把了脈。
只是把脈的時候,江暖的眉頭越皺越緊。
房間里一片安靜,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直到江暖收回手,還是顧愛國先開口問道。
“江丫頭,李同志怎樣了?”
江暖看了一下在場眾人,見這些人的眼里都是統一的擔憂,這才放心了些。
“身體嚴重虧空,之前他應該生過一場重病,也沒得到很好的醫治。再加上這些年經常吃不飽,有很嚴重的胃病,身上還有多處隱疾,他能活到現在,已經算他命大了……”
江暖的話還沒說完,房間里已經傳來了女人的嗚咽聲。
“嗚嗚嗚,老李是為了我才一直硬抗著,是我,我害了他啊……”
江暖抬頭看向那個女人,這些年被磋磨的看著有些顯老,就現在這樣,看著像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
“萬同志,李同志一定不會有事的,這么多年他都堅持了下來,這次他一定也能熬過去的。”
剛才和顧愛國一起去叫她的男人開口寬慰。
不過萬同志似乎并不相信這些話,她神情麻木的看著床上的男人,最后搖著頭說道。
“算了,活著也是痛苦,老李他這些年已經夠苦的了,就這樣吧。”
女人似乎徹底失去了信念,緩步走到炕上的男人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聲音輕柔的說道。
“老李,你別急,等著我點,我很快就去找你,咱們以后不用這么辛苦了。”
剛才說話的男人神情凝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解萬同志。
江暖雖不清楚這兩人是什么原因被下放到這里的,但作為醫者,她從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病人。
“這位同志,你先生還有救,難道你想放棄他活下去的機會嗎?”
萬同志聽到這話,有片刻的愣神,像是在糾結什么,又像是在做什么掙扎。
這時,依舊是剛才那個男人開了口。
“萬同志,你放心,河西大隊和你們之前待得地方不同,我們雖然暫時還不能恢復你們的名譽,但請你們相信,我們一直在努力,我們從未放棄過你和李同志。”
這時,一旁的顧愛國也開了口。
“這位萬同志,咱們大隊不搞批斗那一套,你們在這里只要做好大隊安排的工作就好,平時這里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就安心在這邊住下。”
顧愛國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他們這個國家現在病了,這些被送到牛棚的人,很多人以前都為這個國家做出過貢獻。
他們中有一些是大學老師,是那種很有文化的人,還有一些曾經是上過戰場打過鬼子的人。
顧愛國不知道他們為何被下放到這里,但他卻知道,這些能在國家被侵略的時候站出來殺敵的人,肯定不是壞分子。
所以在河西大隊迎來第一批下放人員的時候,他就叮囑過村里人,不同打壓,也不用交好,就當陌生人就行,這也是對牛棚里的人另一種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