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件事便從丫鬟們的口口相傳中傳揚出去,傳進有心人耳中,密報給了知府大人,偏偏這位知州頂了知府大人原本想要安排給自己人的位置,所以知府大人聽說此事后,一番部署,找齊人證物證,將此案上報大理寺。
此案轟動一時,永嘉帝親自過問,那位知州最終被判凌遲。
現在靳御史搬出了這件案子,以前尚且沒有梁世子的事,便有人為了逃避丁憂,而害死親生父親,當時朝廷重判,以儆效尤。
可現在堂堂梁王世子,卻不回去為父親奔喪,棄寡母、幼弟于不顧,哪怕他是真的病了,可是世人會做何想?
是不是只要稱病,就能不敬父母?
所以梁王世子此舉大錯特錯。
靳御史認為,梁世子雖然事出有因,但也確有不孝之舉。
如何才能消除此事在朝野之中的影響,那就必須讓他在父親墳前贖罪,他必須要回梁地結廬守孝,就是死,也要死在梁王墓前。
沒辦法,梁世子身份太高,影響太大,他只有彌補自己的不孝,才能消除這件事的影響,否則,難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羅石知縣。
王如此,官如此,那么民呢?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孝悌為人之根本,對生身父母尚不盡孝,何談對朝廷盡忠?
長此以往,皇朝危矣。
靳御史說到激動之處,以頭碰柱,以血明志!
永嘉帝神情晦暗不明,他對靳御史談不上喜惡,不過,在今天之前,靳御史很好用。
大雍立朝一百二十余年,除了八大王以外,在京的宗室也同樣盤根錯節,還有那些靠著祖上的軍功便自以為是的勛貴們,這些人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然而他卻不能全都奪爵或者全都抄家,就像梁王府一樣,不能全動,只能一點點潛移默化,讓他們從野心勃勃的狼,變成聽話的狗。
所以他需要靳御史這樣的人,以前需要,以后也同樣需要,無論什么時候,朝堂上都要有這樣的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靳御史這么大陣仗,竟然是為了梁世子。
永嘉帝不信這是靳御史自己的決定。
靳御史此人非常看中自己的名聲,所以他攻擊的,多是原本名聲就不太好的那些人。
比如寶慶侯世子,那本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紈绔。
再比如被他彈劾過的蕭駙馬,瞞著長公主養外室,被整個皇室所唾棄。
靳御史最擅長的,便是借著痛打落水狗,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
可是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趙廷晗馬上就要死了,且,梁王府風雨飄搖,本就惹人同情,以靳御史一慣所為,他是不會選擇趙廷晗做靶子的。
永嘉帝已經決定,下朝之后就讓錦衣衛盯緊靳御史。
靳御史這一撞,不但撞破了他自己的頭,也撞出了一大片贊同之聲。
“臣附議。”
“臣附議。”
正在這時,一名內侍快步跑了進來,在掌事太監李公公耳邊低語幾句,李公公神色微變。
李公公的異樣沒有逃過永嘉帝的眼睛,他不動聲色,說道:“宣太醫,給靳御史看看,順便再讓太醫去給梁世子看看,看看他的病體能不能支撐到回到梁地,唉,梁世子是梁王爺的嫡長子,朕看著他長大,豈能忍心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