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是大意,而是在他們看來,孫紅賓已經是個死人了。
對待死人,沒有那么多的防備。
孫紅賓伸手取出嘴里的破布,現在他可以發出聲音了,可是他不敢喊,他擔心那些人還在附近。
他只能用指甲摳,用牙齒咬,終于把那條麻袋弄出一個大窟窿,他從里面爬了出來!
他用了好一陣,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是那口廢井!
他坐在井里,望著井口的一方天空,直到聽到有小孩子說笑打鬧的聲音,他才大著膽子喊救命。
孫紅賓是被幾個小孩子救上來的,他光著身子披著麻袋跑回劉寡婦家里,見劉寡婦正在用雞蛋給臉上消腫,看到他進來,劉寡婦嚇了一跳:“你沒死?你還活著?”
孫紅賓罵道:“那三個兔崽子,老子總有一天要把他們大卸八塊。”
劉寡婦哼了一聲,她才不信。
她其實是裝暈,孫紅賓和趙時晴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
“那可是寶慶侯府的人,你不怕?”
孫紅賓咬牙:“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他們寶慶侯府,一點親戚情分都不念,先是害我輸了那么多錢,又把我從賭坊里打出來,還打我,現在倒好,還想讓我死,哼,想得美,老子沒死,老子還活著呢!”
劉寡婦現在只想讓孫紅賓快點滾出去,她過得好好的,卻被這死賭鬼連累得挨了頓打,況且,那可是寶慶侯府的人,若是讓他們知道孫紅賓沒有死,說不定還會找到這里來。
可是她不敢啊,剛剛那個姑娘,給了她十兩銀子呢。
她劉寡婦是個有節操的女人,事后收錢和收錢辦事,都是一樣的盡職盡責。
“孫郎啊,那侯府的老夫人分明是要殺人滅口啊,你都這樣了,你家閨女在侯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否則他們也不至于要殺人啊。”
孫紅賓一怔,他閨女出事了?
那小賤人能出什么事?
該不會是肚子里的孩子惹禍了吧?
孫紅賓不是目不識丁的賭徒,他以前是琴師,自己也會唱,戲文里不是常有這種事嗎?
他為什么敢在金寶賭坊里狗仗人勢,還不是因為孫靈芝肚子里有貨了。
雖然就連孫靈芝自己也不知道,肚子里的那塊肉是老子的還是兒子的,但是她現在的身份是老子的姨娘,那這孩子就是老子的,寶慶侯的老來子,朱玉的小弟弟。
只要想到這個還沒出生的大外孫,孫紅賓就昂首挺胸,恨不能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寶慶侯的老丈人。
所以,沒有一場揍是白挨的。
現在被劉寡婦一提醒,孫紅賓心里越發忐忑,壞了,十有八九,孫靈芝的肚子保不住了。
他顧不上和劉寡婦說體己話,穿上自己的衣裳,便急急忙忙跑出了白灰胡同。
看他走遠,趙時晴三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該不會逃跑吧?”泥鰍問道。
趙時晴心里也沒底,不過,事情的發展已經到這一步了,那就繼續走下去吧。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孫紅賓趁著夜色跑回家里。
看到他回來,蔡婆子沒好氣:“這是讓追債的打了?”
孫紅賓朝著蔡婆子臉上就是一巴掌:“一定是你這賤婆娘把我的行蹤說出去的。”
蔡婆子早就被他打成習慣了,把鬢邊被打落的絨花撿起來重新插上。
“你的行蹤還用得著我來說嗎?你出去打聽打聽,還有誰不知道?”
孫紅賓沒有再說話,蔡婆子說得沒錯,自從他開了這家雜貨鋪,就和劉寡婦好上了,這早就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