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貴妃這些日子心情很不好。
眼見兒子就要被冊封太子了,卻忽然冒出黃知府的家人。
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勸解不行就收買,收買不成就恐嚇,恐嚇不成就一刀殺了。
可偏偏那黃家父母不按常理出牌,拼著搭上一條命,直接去大理寺敲響鳴冤鼓。
鳴冤鼓一敲,驚動全城,瞞不住,藏不住,更何況黃父死了三個兒子,妻子也死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連命都不要了,要銀子還有什么用?
這件事,無論燕俠查到什么結果,三皇子全都擺脫不了干系,畢竟,無論前面發生過什么,有沒有人陷害,刺向黃知府的最后一刀是來自他,不是他的判決,黃知府不會受不了刺激,心疾復發,一命嗚呼。
永嘉帝雖然喜歡三皇子,可是說得直白一些,他有九個兒子,三皇子只是九個中的其中一個。
如果他是普通父親,他可以放縱偏愛,可他是皇帝。
他的偏愛不是他說怎樣就怎樣,還有文武百官,還有悠悠眾口。
再說,永嘉帝對三皇子的寵愛,還沒到甘愿為他面對千夫所指的程度。
父愛,有,但也只是相對其他皇子多了一點而已。
若說在這座皇宮里,誰最了解永嘉帝,那一定非喬貴妃莫屬。
越是了解,她便越是知道這一次的事,對于三皇子而言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坎兒。
然而,她們母子走到這一步,已經不能回頭,前面是荊棘鋪路,回頭卻是尸山血海,咬著牙走向去,總能跨過險境,然而若是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那便是一箭穿胸。
喬貴妃思來想去,若說這宮里還有誰能夠真正地幫到她們母子,那就只有麗太妃了。
喬貴妃八面玲瓏,這些年來,她從未恃寵生嬌,哪怕已經中貴為皇貴妃,在麗太妃面前仍然伏低做小,哪怕麗太妃暗地里罵她賤人妖妃,可是看到她時,也能難得地給幾分好臉色。
眾所周知,自從太上皇什么也沒有交待便去了長壽宮,麗太妃的脾氣便一天比一天大,誰讓太上皇臨走也沒有封她為后呢。
比如現在,麗太妃在罵了幾句賤人之后,還是換上一副笑臉召見了喬貴妃。
喬貴妃不是空手來的,她帶來了新制的兩盒面膏。
這兩盒面膏,用的并非宮里的方子,而是喬貴妃讓人從宮外重金淘來的,又在十幾名宮女臉上試過,確定沒有問題,這才送到麗太妃面前。
“嬪妾聽聞遠山村里有個年近七旬的婦人,乍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上下,便去打聽,這才得知,這婦人的父親、夫君連同兒子,都是采藥人,婦人初時只是為了保養被山風吹粗的皮膚,便把草藥研磨成粉加抹在臉上,時間久了,她也摸出門道,這藥材用得越來越精準,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到了做曾祖母的年紀,看上去卻依然年輕,只是她住在深山里,這件事沒有傳出去,托了娘娘的福,嬪妾娘家的人竟然真的找到了她,還從她手里買來了這方子。”
麗太妃平日里不喜別人叫她太妃,又不是太后,一字之差,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因此,喬貴妃索性稱她為娘娘。
麗太妃的臉上難得地有了笑意,她拿起一盒面膏聞了聞,道:“味道倒是清淡,聞起來舒服。”
她瞟一眼目露期盼的喬貴妃,淡淡問道:“老三這陣子忙啥呢,怎么也沒見他進宮呢?”
喬貴妃嘆了口氣:“不瞞娘娘,他早就想進宮給您請安了,可他正在風口浪尖上,別說進宮了,就連出去喝個茶,都要被人在背后說三道四。”
麗太妃冷哼一聲:“明天讓他進宮,本宮倒要看看,誰敢說他。”
喬貴妃忙道:“好好好,嬪妾這就讓人給他送信兒,讓他明天進宮,給娘娘您請安。”
走出麗太妃的寢宮,喬貴妃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終于有人讓三皇子進宮了。